“而今朝中许多官都是双面人,人前一面极好,道貌岸然,一副刚正无私样儿;人后另一面便极坏,恣意恃权凌人,草菅人命,包庇家人行恶。如有本书能揭露他们丑行,给他们警醒一二,略作约束,终归是好些。且这书上揭露的恶行,终究是要被朝廷的律法处置。”
皇帝沉思片刻,便点头,“罢了,你的书朕允你做,但卖书挣得钱你自留便可。朕让你做事自该朕花钱,岂有让你白赔的道理。只一点,紧要之事一定要先回报朝廷,如先前晋王一事,干系重大,切不可再随意宣扬。”
贾赦忙跪下就晋王一事告罪。
皇帝和宋奚对视一眼,转而笑道:“罢了,此事宋爱卿已经告知朕了。你先前早有想法,曾欲拦车告知他,奈何话未说完,被他当成笑话打发了。不过,这件事倒不能怪宋爱卿。刘忠良去晋地巡查一遭,把满朝文武都唬住了,他一时没相信你也属常理,你莫要见怪。”
贾赦看宋奚一眼,原来刚刚皇帝所谓的误会是指这件事。他本来就担心晋地一事,皇帝会计较他为何先写进书里而没有报官。没想到宋奚已然帮他挡下了这事的责任。
此刻贾赦见宋奚微微颔首示意他点头,也便不说二话,跟皇上谢了恩。
皇帝随即下旨,封贾赦为正四品监察御史。对外依旧宣称是因救十五皇子有功而获封。
二人随即告退,准备出宫。
又是冤家路窄了,而且还是宫门口附近,贾赦竟然看到十五皇子在蹴鞠。
这位十五皇子的行事风格,是不是有些太任性过分了?
贾赦挑了挑眉,看向宋奚。却见起初宋奚只是浅笑,并没有责怪之意。等走近了,穆睿过把球踢到了宋奚脚边,宋奚才当着那群守门的侍卫们的面儿,厉声责骂穆睿过,叫太监们速速带他回宫。
穆睿过脸皮厚,不在乎这些,但倒也听话,真手捧着球往回走。不过从贾赦身边路过的时候,冲他吐了下舌头,“别忘了谢谢本宫啊,你个装嫩的老纨绔,可是因为救了本宫才得了官儿做呢。”
宋奚闻言真生气了,狠狠瞪向穆睿过,“你站住!”
穆睿过意识到不对,有些畏怕地看宋奚,立刻敛住了脸上的笑。
宋奚指了指他,似有很多话要训斥,但默了会儿,终化作一声叹息,摆手示意宫人快带他走。
贾赦倒乐了。
宋奚冷冷瞧他。
贾赦就乐得更欢。
出宫后,宋奚坚持让贾赦和他共乘一辆马车。贾赦却不想跟这个无聊的人聊天,不过见宋奚坚持,贾赦也没办法,只好上了他的马车。
贾赦:“宫门口,你就随随便便让我上你的马车。自古帝王都很忌讳结党营私。”
“不巧,他刚刚派了任务给我,让我协助你。此刻我只是跟你商议公事罢了。”
贾赦蹙眉,“有话快说。”
“先说说你刚才笑什么?”宋奚问道。
贾赦立刻摇头,表示没什么。
宋奚沉吟道:“太子爷一去,皇后伤心至极,便松懈了对十五皇子的管教,由着他恣意妄为了。皇上也因太子一事自觉愧对于皇后,便由着皇后宠溺十五皇子了。”
“明白!”贾赦立刻点头。
宋奚凝视贾赦一会儿,凤目眯起,“你看出来了,看出他的性子是装出来的,故才没有懊恼十五皇子对你说的那些过分话。”
贾赦摇头。
宋奚冷笑,“你少否认,我也看出你来了。”
“好吧。”贾赦摊手,只好无奈地承认。看来他还是不太会隐藏自己的表情,以后要多加注意。
“宫中情势如何,你早该听说了,不用我多说。十五皇子而今是我大姐唯一的一个儿子,他才八岁,又是嫡子,若有心人真想加害于他,便是如何周到细心呵护,也难保有疏漏之时。”
“所以你们故意让大家觉得十五皇子长废了?”
宋奚点头,“虽说这把戏不能挡掉所有灾祸,可好歹能降低对方的防备心,攻击能少一些。只要圣上身体康健,这把戏就可以先玩几年,等回头他熬到成年了,再让他‘长大懂事’便可。”
“也不失为一种办法,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皇权斗争这类事儿,跟我又没有什么干系。”贾赦立刻把自己摘干净。
宋奚嗤笑:“你真以为如此?那贾元春呢?昨日我去求大姐的时候,她跟我顺嘴说了说你这位侄女儿,不过是看似老实本分,实则很有野心。她私下里和戴权走得近,也花了不少银子收买人心,宫里头那些女史之中,数她‘人缘’最好。”
贾赦讶异得看宋奚,理直气壮道:“这是当然,林林总总多少万银子赔进去,再没点成效来,银子不都白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