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以谨慎著称的弼柏也附和, 百般赞叹, 说不出此人一句坏话。
贾赦发现这两天,贾雨村分外活跃,总喜欢去邻家轩喝茶。怪就怪在, 他每次到邻家轩喝茶,都在他的人眼皮子低下活动,没什么异常之处。
“老爷,没有异常便是正常,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方正路不解道。
“贾雨村什么性子的人,当初他犯了什么事儿,受了什么羞辱,你们能忘,他岂能忘?却一日又一日地往我开的邻家轩跑,这其中没有猫腻,根本说不通。”贾赦蹙眉思量半晌,便问方正路,贾赦来的时候,店里头都来了什么客人,可有记录。
“有,因老爷让我们特别注意贾雨村,他到了我们的地盘,自然是打十二分精神盯着。”方正路一边取出记录的名册,一边跟贾赦道,“他每次来,都会在大堂东南角的那张书桌看书写字,就一个人,期间没跟什么人说话,也没跟人传什么东西。”
“看管时,可有疏漏的情况?”贾赦问。
“没有,任何情况都没有。他只是不停地要邻家轩的书来看,一本接着一本。”方正路解答道。
贾赦让方正路立刻将他购买和借看的书籍整理出来,单独准备齐全一份,放在车上。傍晚,宋奚回来的时候,看到屋内两张桌上摆满了书,问贾赦这又是闹什么。
“你回来的正好,你博览群书,这些书可曾都看过。”贾赦问宋奚。
宋奚扫视两眼桌上的东西,对贾赦道:“偶有一两本没看。”宋奚随手挑出自己没看过的,便翻阅起来。
“那你看这些书,有什么共同之处?”贾赦问。
宋奚想了下,目光停留在自己手上的书籍,然后笑道:“正史杂谈,医药农政,什么种类都有,到没有什么太相同的之处。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贾雨村这两天突然频繁来我的邻家轩,这些都是他看过的书,是不是有些多?”
贾赦疑惑地看着这些书,再次思量。他或许应该换个思路,不要去关注书本身的内容,而去仔细好好想想贾雨村的目的。他必然不怀好意,想一雪前耻,那该是想报复他和宋奚才是。但是他只是看书,会有什么办法来报仇?
贾赦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问题出在书上。这贾雨村不可能是在坐在邻家轩,监视什么,因为邻家轩干得是正经营生,一起行为都合法,他不可能找到破绽,他自己应该也深知这一点。
宋奚还在翻阅他没看过的书册,待贾赦喝完三杯茶之后,他放下书,揉了下太阳穴,对贾赦摇了摇头,表示他没有发现这些书的内容上什么特别之处。
“没发现倒也正常,他若是发现了,你我未必能安稳的坐在这里,必定会闹出点什么风波来才对。”贾赦分析道。
“你此言极有道理。”宋奚又翻看了看桌面上其它的书,随口叹了句,“这几本是墨香坊前两年印出的书,没想到你们邻家轩也收录了。”
“三字坊……”贾赦顿了下,立刻起身去翻桌上那些书,转而拿起方正路先前总结好的书录单子,恍然大悟。
次日,贾雨村却没有再去邻家轩,而是在三字坊斜对面的一家面馆吃面,眼睛却是时不时地瞄一眼三字坊的方向。
而今已经是接近正午,三字坊才刚刚开门,没进什么客人,门口清冷地很。
贾雨村吃碗面,丢了一文钱之后,便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三字坊,便转身去了。
贾雨村快回道住处时,忽见两个腰间挎刀的人拦住了他的去路,心下一沉,倒是不觉得如何惊讶,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宋奚的人随即将拦下来的贾雨村带回宋府。
贾雨村有些惧怕,给宋奚行礼之后,便主动坦白承认,他的确接到上头的命令,要他研究邻家轩内的书籍,看看是否有能做出事儿的谋反内容。
“小的看了四五天,几乎把邻家轩内所有的书都看遍了,却愣是没找到一句合适的。便也就如实回复上头,告诉他们不行。这件事之所以没有和大人回报,就是大人日理万机,十分繁忙,小的怕因为莫须有的小事而扰了大人的清幽。小的本打算是如果真有什么不妥的内容,再带着书先来告知大人了。”
宋奚眯眼审视贾雨村。
贾雨村生怕宋奚不信,忙举手发誓,还对宋奚表示他就是为了族人和自己的名声,也万万不敢背叛宋奚,以至于落得惨死臭名的下场。不值当!
“谁给你出的主意,查书?”宋奚好笑问。
“许是他们黔驴技穷了,便想出这么没指望的旁门左道来。”贾雨村一副老实样子回答道。
宋奚眼盯着贾雨村,确认问他可说的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