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瑞辽点点头,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小舅舅也真是,便是因为窘迫,才特意忘了这桩事,不想提。偏偏要提我的丑事,让我而今再脸红窘迫一回。”
宋奚看他一眼,摇头道,“罢了罢了,我不为难你,我们雪梅之下饮茶,倒有些意趣。”
宋奚从东宫归来之后,便立刻见了贾赦,脸沉,眸光阴霾。
贾赦正坐在桌案边忙着写写画画,瞧见宋奚这表情,已然明了他要说的话了。贾赦忙放下笔,斟了一杯茶,给刚坐下的宋奚。
宋奚饮了一口热茶,便目光平时前方,静了一会儿,才开口叹贾赦所料成真了。
“你是什么时候有所怀疑。”
“从他成为太子以后。”贾赦道。
宋奚看他,似乎想问问什么。
贾赦便不及他开口,便解释道:“太子以前,我只见过他一面,却是蒙面,瞧不得什么。而今他被敕封太子以后,便解了面纱,每日以真面目示人,有些言行,终究是有些破绽,让我瞧他有些不对。再思量他与衡峻的渊源,以及汤天利、王天放和马天漠三人之间构陷出的阴谋,我便越来越质疑他的身份。毕竟时隔七年了,才归来承认自己是大周太子,会不会有些太晚?按照他所谓受罪吃苦最后顿悟的说法,我觉得还是理不通。至少甚为太子的他,在受了委屈和重伤之后,第一个该想到的事情,该是想办法通知京城,想办法把自己的委屈第一时间告诉他父皇帝。便是他重伤不得机会,也该在可以行动的时候,就近找官府或是军队,想法子往上通报。太子战死,没有尸骨的事,满大周的人都知道,他如果表明身份,会有人怀疑,但必然也会考虑到他是太子爷的可能性。”
“他一直认定自己是被人设计陷害,若是怕通报上去,被害他之人发现,灭了他的口,也可以算个理由解释。”宋奚道。
“那就这般把满腔怒火隐忍下来,一直认定所有大周官员都有可能跟他的敌人有关不可信?反倒是真颜太子衡峻,值得他信?”贾赦点了点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有这种想法和做事方式的人实在太怪了。我没有把他归这一类,不仅仅是因为这件有九成机会不可能发生的事。还结合了他归来之后,京内外发生的种种。所有的这一切都在说明,这位太子爷在背后有势力,且在真正露头之前早已经布置好了棋局。他不是一个单纯跑回来,要认爹娘顺便发泄满怒火的皇子,他是个蓄谋已久,想来此背水一战,并要最终夺得皇位的假皇子。”
宋奚的目光越加严肃了,脸色也阴沉的可怕。这段时间,他刚刚适应与穆瑞辽的来往,从七年不见得生分,渐渐彼此之间有了些往年的‘兄弟’情分。但这时候,贾赦跟他说,他是个假的。连他也都不曾识破的假的。
贾赦:“还有一件,他脸上的伤,我让魏清东仔细观察过。太子说是被敌人的长刀砍了一下。但据魏清东多年经验,他脸上狭长的那道刀疤,倒更像是刀剑锋利比较薄窄的匕首造成了。而且根据刀疤的走向,很像是自己用右手从上往下狠划的,伤疤程度均一致,不像是一刀划过有深有浅的样子。”
第160章 第一狗仔
“脸上的疤,若真为他自己所致, 可见其心。”
宋奚声音极淡, 眉宇间堆悉着冷漠, 深邃湛黑的眸子里淌出的是轻淡的疏离气息,却犹如猛虎, 让人不敢靠近。
“是真是假你今日与他相谈,该心中有数。”
贾赦询问似得看向宋奚,见宋奚面容了然, 明白他已有八成相信。转即便劝他, 再冷静看一看, 等十成十地确认了再说。
“这件事拖不得,皇帝身体如何, 你也清楚。皇后那边, 怀有身孕, 身子本就羸弱, 若再受什么刺激,只怕……”宋奚嗓子沉冷到极致, 眼下这汇总局面失控的感觉, 他很不喜欢。
贾赦让宋奚换一换, 静一下, 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不过在于难易,在于自己是否肯真动脑用心去努力。
宋奚闻得此言,轻轻笑了下, 心境瞬间恢复。他拉住贾赦的手,和他十指交缠。
“这天下能与我并肩者,唯有恩侯。”
“你只要收起你前段事件的懒怠,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贾赦笑着拍拍宋奚的肩膀,他对他,自然是有无限的信心。
宋奚挑眉,不否认他懒怠的事实。
贾赦不禁提及杜春笑,问宋奚是否还与他有联系,他们主仆之间而今又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
宋奚如实告知贾赦,他与杜春笑之间确有约定。杜春笑此人却是忠心孝主,于他并无任何背叛之事。因太子归来,他念着前主旧情,宋奚也并未为难他,便放他,随他去做自己想为之事,唯有一个约定,不管他为了太子做什么,不会干出背叛宋奚和伤害贾赦之事。这之后,他二人便没了联系,至于杜春笑到底做什么,宋奚信守诺言不去关系,杜春笑也新手诺言,在贾赦遇到危难之时,出手相帮,并没有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