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你为何要如此!”贾母直拍大腿,骂他糊涂。
贾政垂着脑袋面对着地面,跟贾母道:“儿子也是听闻了那些消息,觉得贾家危急,才出此下策,保全大局。谁料到这么多人认定的事儿,到最后竟然有了变数,儿子鲁莽了,该死!”
贾政说着就狠狠地给贾母磕头,表示他全然都是因为心里太记挂贾母和贾家其他人,因太害怕这件事连累及大家,才想未雨绸缪。
“糊涂!”贾母呵斥道。但她心里已经清楚了,老二做这一切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保住贾氏一族。毕竟老大身上若真摊上事,那就是谋反诛九族的大罪。
贾政连连磕头赔罪,接着便垂首不吭声。
“你干了这等事儿出去,你大哥见了必定寒心,今后岂会再愿意踏进这个家门。”贾母摇了摇头,哀叹不已,“一家子人再吵再闹,也本该荣辱与共的。家人有难,我们弃之不顾,岂非连畜生都不如了。”
贾母无奈地闭上眼,换了许久的情绪,然后目光犀利地落在贾政身上,“这件事是你做错了,你大哥那里便该由你挽回。你一天做到不到,便不要喊我母亲。”
贾政忙道使不得,“儿子一定会竭尽全力弥补过错,母亲却切勿因这事儿气大伤了身。大哥他便是责怪我,恨我一辈子,也不该把怨气撒在母亲身上。您请放心,儿子一定会劝他回来给您赔罪。”
“老二,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大话了。等你把你大哥真领回来的时候,再说这些吧。”贾母头疼的摆摆手,打发贾政快走。而今孩子都大了,她也不可能上棍棒教训,只能由着他自己去醒悟。
贾政默默告退。
贾母愁眉苦脸的看着贾政离开的背影,接连哀叹,只觉得这荣府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仔细回想老大先前跟我说话的态度,他该是早就知道除名的事了。他态度那么冷淡,是不是已经寒透了心?”贾母扭头看向一直劝慰她的鸳鸯。
鸳鸯怔了下,便垂首撩起茶盖,把降火茶送到贾母嘴边。“以前再怎么吵都是一家人,而今这事的确是有些麻烦,却也不是不能解决的事。还要有些耐心,慢慢来才行。”
“慢慢来,要慢到多久。别人还好,但老大那脾气,只怕我老婆子活到死,也不能把他寒了的心给捂热了。”贾母叹道。
鸳鸯不解,“老太太既不舍得他,当初又为何说不认他要赶他走的话,大老爷可不像是开得起玩笑的人。”
“我骂老二糊涂,我又何尝不糊涂。”贾母自嘲道,“可我老婆子从来没存过什么真不认他的心思。说一说也就是为了吓唬气他,今儿个当他面敢去大理寺,也是因为林女婿在那,我心里晓得闹不出大事。可千算万算,没算到老二竟然背着我干出这么绝情的事来。”
鸳鸯敷衍点了点头,给贾母捶背。
贾母被捶得微微晃动身子,“却也不知为何,别的事儿还好,就在老大的事儿上,我偏偏爱较真,总觉得这孩子对我不冷不淡的,想让他多关心我两句,却总是求而不得,令我恼火,失了理智。”
贾母被鸳鸯按得很舒服,便闭上眼,深深地吸气,吐气。
“事已至此,老太太要想开。这个家老爷也不会真不回了,尚还有他的儿女在,岂能说走就走呢。”鸳鸯劝慰道。
“对对对,还有琏儿,二丫头,琮哥儿他们。”贾母说话总算有点气力,“凤丫头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孙儿。”
贾母话音刚落,那厢就有丫鬟急急忙忙赶来告知,王熙凤临盆了。
贾母未表重视,这就带着人前往王熙凤住处探望。她到的时候,产房里正传出王熙凤的惨叫,丫鬟婆子进进出出,忙得井然有序。
贾母被贾琏请到了西厢房暂作休息,转即就问贾琏可否把此事告知了贾赦。
贾琏笑着应承,“自然说了,有一段路程,估摸过会子就会到了。”
约两柱香后,贾母就听闻贾赦来了,立刻整个身子绷紧,有些莫名的紧张,却等半晌不见贾赦进门来拜他。贾母见贾琏也不在,便打发人去问,却得知贾赦和贾琏在另一间房正闭门议事。
太阳西斜,王熙凤几乎喊破了喉咙,声音沙哑,最终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终止了她的喊叫。
当下便有婆子欢喜来报与贾母,是个大胖曾孙。
贾母高兴不已,这就起身,等着王熙凤那边拾掇好了,贾母就同李纨等进去探望。王熙凤精神还算不错,见了贾母便抿嘴笑起来,听闻自己生下的是儿子,她大大松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贾琏随后进门,从产婆手里接过刚刚清洗干净的孩子,抱着他送到王熙凤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