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听闻这话,惊诧地看向他:“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和我家老太太活该被他骗么?”
“不敢不敢,但贵府也确实存在一些……问题。而这邻家秘闻上所言之事,皆是句句属实。后来我怎么听说,还是政老爷您主动搬离荣禧堂的,求着赦大老爷住进去。这是为何?赦大老爷当时可没有逼政老爷,可是政老爷您自己觉得凭着次子的身份,住在敕造荣国度的荣禧堂不太合适了。”贾代明直言道出真相,丝毫没有给贾政面子。
贾政听这话气得拍桌,指着贾代明的鼻尖,叱骂他放肆,胡乱诬陷人。
贾代明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脸嘲讽打量贾贾政,“这就是你对与长辈的礼仪?你怎么能有脸说你大哥不敬不悌,不觉得可笑?”
众长老们纷纷看向贾政,眼睛里都透露出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贾政。
贾政冷静下来,脸色微变,蹙着眉头,不太情愿地冲贾代明行礼道歉。
贾代明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跟年轻人计较。
贾政这才转身坐下来,心里却是十分憋气。这贾代明以前他也有过接触,当初贾赦并没有位居权贵的时候,贾代明在族里不过就是个连个说话份儿都没有的小人物,他也根本不曾把他看在眼里过。要说贾家这些族人,哪个不是靠荣宁二府过活,便是这些老者辈分大,他们也从来不敢招惹自己。每次见他,个个都是百依百顺点头哈腰。而今却真真是狗仗人势了,竟耍威风到他头上来。
贾代明正襟危坐,满口正气,跟大家解说道:“赦大老爷德行到底如何,远的不说他如何拯救百姓于水火,如何化解边关危机,如何匡扶社稷。就说近的,咱们贾姓的家家户户,谁没受过他的恩惠照顾,他整肃族中学堂,哪家的孩子不是因此受到更好的教诲,认真读书,走了正道?冷眼瞧着咱们贾家一族,风气转好,在京一点点有些名望了,渐渐受人敬重,不都是托了他的福?而今却要在他遭遇麻烦的节骨眼上,我们自家人闹什么除名伤他的事。这消息若传出去,外人会怎么想我们?”
贾珍附和点点头,他也觉得这件事不能闹大。的确,除名对贾赦仕途等等会有影响,但对于贾家来说,损失更为巨大。这还没有考虑之后贾赦会不会报复,宋大人是否会耍手段为难贾家的情况。
总之,如此一动,只怕是杀敌四百,自损一千。贾赦根本就是贾家一颗不可撼动的大树,大家和和气气的靠在树边,都能得便宜好乘凉。倘若真要把这棵树挪走,不仅费力气,自伤身不说,以后的日子大家都得晒大太阳,保不齐那天就还会被晒死过去。
其实这种道理,连他一个混人都清楚,政叔读了那么多书的斯文人怎会不清楚。贾珍想不明白,贾政为何不去劝慰贾母,反而要助长贾母的糊涂心思。
贾代明的话很快得到了其它起名长老的附和,他们虽然说话比不得贾代明说的那样直接,但都纷纷表示,贾政身为贾赦的幼弟,实不该出恶言指责诬陷自家兄长。
“我诬陷?你们这些老头儿,是不是都糊涂了,听不懂我讲什么。还是说你们就看着我大哥那座山好靠着,所以都想着拍马屁,向着他说话?”贾政本来还可以维持风度,但越听这些老头儿说话诬陷自己,肚子里就越冒火,根本忍不住,干脆就和他们死磕到底。
长老们听贾政这般大不敬对他们说话,更加不高兴了,越加认定贾代明一开始所言的话是对的,这贾政本身就有大不敬的问题,怎能好意思指责别人。
贾政气得没话说,拍桌起身,气道:“今天这事儿我看是没法说了,先告辞!”
说罢,人就去了。
几名长老纷纷表示不满,然后和贾珍抱怨。贾珍只得赔笑应付,心里头也直叫苦,埋怨贾政惹了事儿不收尾就跑。这教训他记着,以后贾政可千万别再找他求什么,一准儿不会在给他跑腿办事。
“我看荣府的老太太也是糊涂了。”贾代明捋着胡子叹道。
立刻有人附和:“这事儿倒常见,老人家一到年纪就容易是如此。我家隔壁,有一位八十老母,一家子上下对她老人家那是万分孝顺,冬天捂脚,夏天扇风,伺候的万般仔细。可你们猜那老太太怎么着?刚吃了饭,问她还说肚子饱饱的,转头就忘了这茬,跟人家说饿了。老人家胃口不好,孩子们怕她吃多积食,不给,她便见人就说孩子们不敬她,饿着她,不给她饭吃。”
“就是,子孙们碰到这种事儿,你说上哪儿评理去。”
“现在想想,赦大老爷可真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