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这下子非常确认,这根本就是在家吃饭的样儿。
待一切都毕之后,贾珍真真是熬不下去了,急忙找了借口跟贾赦宋奚告辞。这沉闷地方他可不待了,还是早走早超生,回头再找些别的朋友热闹去尚且来得及。
宋奚饮了茶,看眼门口,当即便有小厮把门给关上了。
“到底什么事?”贾赦问。
贾赦早猜出宋奚有事儿找自己。所以刚刚在席间,宋奚没有说话,他便也配合着没说话。如此便可毫无麻烦的逼走贾珍,不然若是其他人开口让贾珍走,事后这厮必定会好奇地刨根问底。
宋奚:“有一事我一直拖着没和你说,一则近来因晋王谋反一案着实忙了些,二则也在犹豫该不该开口。昨日圣人又催了,便想还是该告诉你,由你自己定夺。”
“皇上看《邻家秘闻》了?”贾赦问。
宋奚闻言,略惊讶地看贾赦。
“哦,看来是看了,还想见我。”贾赦已然从宋奚的表情里读出了信息,便自问自答了。
宋奚笑一声,拿稀奇地眼光打量贾赦,“这倒好,我不用说话了,你直接猜便是。”
贾赦沉吟片刻,便问宋奚:“那你觉得我该不该见?”
“这是你自己的事,还是该你自己定。”宋奚叹一声,抬手亲自为贾赦斟一杯茶。
贾赦拿起来就一口饮尽了。
“怎么样?”
“好茶。”贾赦道。
宋奚:“我问你决定。”
贾赦默了会儿,突然干脆道:“见!”
“好。”宋奚微微愉悦的勾起唇角,笑着又为贾赦斟一杯茶,接着道,“峣峣者易缺,皎皎者易污,你的书在京而今已颇有盛名,庶几一呼百应,长此下去,终会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贾赦皱着眉毛看着宋奚,为难的叹口气,喝一杯茶下肚。宋奚又给他倒一杯,贾赦端起来又喝了。
“这样口渴?”宋奚惊讶道。
贾赦为难地叹气,“你看过我的书吧?”
“看过。”宋奚不解地回道。
“文采怎么样?”贾赦接着问。
“一般。”
“这就是了,”贾赦拍下桌,皱眉盯着宋奚,“你刚才说得什么话?不能简单点?就不能叫人听得容易明白些?”
“好。”宋奚愣了下,含笑道,“便是想告诉你,树大招风,会惹人嫉妒;名声大了,也会越传越邪乎,非你所控制。将来等名不副实那一天,妒者群起攻之,便就是你的死期了。”
“早这么说我就明白了。”贾赦嫌弃地白一眼宋奚,觉得他刚才有点像是故意为之,“平时别表现的太有才学,我这种俗人见了或是听不懂你说话了,就会忍不住嫉妒。正好就应了你‘树大招风,惹人嫉妒’这条!”
“好,我记住了。”宋奚道。
“至于书的事儿,你说得在理。我今天已然发现问题了,而今还只是苗头,不算什么大事。但照这么下去,名声太盛,定然会惹出很多麻烦。”贾赦叹道。
宋奚饱含深意地凝视贾赦一眼,笑道:“你明白就好。”
这回换做贾赦去取茶壶,给宋奚斟了一杯。其实宋奚原来那杯茶并没有喝,贾赦是另取得一个空杯子,斟给他。
“圣人召见我这事儿,容我几天准备准备。”贾赦说完,见宋奚点头同意了,便拱手道了谢,和他告辞。
宋奚一人坐在原处许久,本是冷着脸,一直沉默地十分安静,忽然他就笑了,他抬手端起贾赦给他的斟得那杯茶,先闻,再慢慢饮尽,而后方欲起身离去。
这时候门被打开了,宋奚抬眼一瞧,贾赦竟然没走,就在门口处站着。
贾赦直接问他,“你还要等着见别人么?若不等,便叫你属下回头捎我回府可好。那臭小子自己坐车走了,什么都没给我留,我之前被他硬拉出来,此刻钱和随从都没有。”
“正好,”
贾赦以为宋奚会‘举手之劳’立刻叫人把他送回荣府,便直接点了头,谁料他后半句话不对劲儿了。
“我正要去过问孙信阳的案子,你同我一遭走。”
“查案?”贾赦冷哼,“摆明了的事儿,还要我去干什么。”
“看来你还不了解而今的情况。官府拿人要实证,你书上这些提供证言的人都是匿名,他人并不知晓,查起来十分费事。再加上孙英武从中阻挠,自然很费工夫。而今被孙府外放出去的那两个吴氏身边的丫鬟,已然找到了,但也只能侧面证实吴氏的丫鬟的确被撤换过,却并不能说明孙信阳有逼死妻子之嫌。至于除了吴氏的嫡亲妹妹。因她当时年小,加之她本就不喜吴姨娘,曾与她生过口角冲突,也只能作为佐证,并不能坐实孙信阳害妻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