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笋应承念一句,忙又催促张大婶快走,表示自己以后还有什么消息,自会在荣府东边的墙头上做标记,嘱咐她以后千万不要像今天这样贸然来找自己。
“这有什么,就说我是你的表婶子,和你亲厚就是了。”
“你懂什么,我们老爷是个鼻子一抽,就知道臭蛋藏哪儿的人。若真叫他哪天看到你,指不定你哪个神情不对,他就看出猫腻来。”
“真有这么厉害?你们老爷到底是人还是神?”张大婶满脸惊诧地问。
“人里头的神!”冬笋一边说,一边急忙推着张大婶往外走,“快些去,被人瞧见了便不好了。”
张大婶这才去了。
冬笋又谨慎的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什么其他人,方松口气,转身回了荣禧堂继续做打扫。她拿着鸡毛掸子扫来扫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有些愣神儿。过了会儿,她忽然想起什么来,回头看看四周,就去把屋门关上了,从袖子里取出张大婶之前送给她的那朵白莲花。冬笋把纸折的白莲花放在主座位边上的方桌上,端正地放好了,正经地拜了又拜。这时候门外传来印婆子的说话声,还有人问荣禧堂的门怎么关了。
冬笋忙把白莲花收到袖子里,然后拿起鸡毛掸子往外走。
印婆子这时候开开门,就看见冬笋走过来,吓了一跳,拍拍胸脯笑道:“死丫头,好好地做打扫,关什么门。”
“进了只蝇进来,想赶紧把它打死。喏,就在地上。”冬笋指了指地上的死苍蝇道。
“天杀的,点了熏香,这东西还招来了!是不是这次驱赶蚊蝇的香料不好用?”印婆子问。
转即秋桐也进门了,听说此话,跟着道:“我前儿个也见着有蝇虫总飞进来,就想和妈妈说来着,可能是这批买来的香料不好。”
“回头我去问问账房那边的人,是谁负责采买的。”印婆子气道。
赶巧这时候薛蟠同管家徐安巡视完庄子回来。徐安听了这话,忙道不必问了,他知道这事儿。
印婆子忙问是谁。
徐安只表示他回头处理。
印婆子见他不说是谁,便有些恼,冷笑道:“该不会就是你自己,或是你想包庇什么人,想从中捞好处?告诉你这事儿没门儿,小小心我回头告诉大老爷去!”
徐安蹙眉冲印婆子使眼色,示意她薛蟠还在,不要说这些话吵闹。
印婆子见状更不服气了,“怎么有薛大爷在,我就要顾忌你面子了,你自己干的好事儿,这时候知道丢人了?占便宜那会儿你怎么不想想?”
“胡说八道什么,和我根本一点关系没有。我从头到脚清清白白的,你可别冤枉我。”
“那你说说,你包庇谁?”印婆子紧逼着质问。
薛蟠见状,忙从中调和,示意印婆子给徐安一个机会。
薛蟠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徐安也被逼急了,好像这件事真是他从中贪墨了什么。情急之下,他便脱口而出,“什么没包庇,这些香料都是从薛家的铺子买回来的!”
印婆子怔了下,尴尬地看向薛蟠,见薛蟠竟在笑,还以为他是冷笑,到底是下人冲撞了主子,有自己的责任,印婆子忙鞠躬致歉。
薛蟠还没反应过来,只是笑呵呵地看热闹。后来印婆子忽然给自己道歉,才仔细回味徐安说的话,反应过来。原来徐安口里所言的薛家正式指他们家。薛蟠立刻臊红了脸,左右看看,真想找个什么东西先把自己的脸挡上。香料是出自他家,便说明是他家的货品有问题了,必定是下面的人以次充好卖了高价钱。而且这骗钱还骗到自家亲戚这里来,真真给他丢大人了。
徐安也有点后悔自己说话冲动,忙跟薛蟠解释许是铺子里拿错货了。
薛蟠这才稍微挽回了一下颜面,却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忙跟徐安表态,若真是他家铺子里的人欺瞒耍诈,他必定不饶!
印婆子和徐安忙配合地附和,表示薛蟠这样做很好。
薛蟠总觉得他二人都在替自己尴尬,一气之下,表示这就带着徐安去铺子里问清楚。
徐安忙道不必如此。
薛蟠拗劲儿便上来了,“你忘了?大老爷让你教我管理庄铺,正好我家这铺子出了问题,正好你可以帮我好好断一下,教我学学铺子出了问题该怎么处理。”
徐安见薛蟠坚持如此,便应了声:“也罢。”
二人随即就去了薛家经营香料的铺子。去之前,徐安先打发小厮先拿钱,还是如之前那般,去铺子里采买价格最贵的驱蚊蝇的香料,只不过这次买少一点。
不一会儿,小厮就拿了一包香料出来。徐安打开之后,和之前荣府买的一对比,果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