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兰立刻明白贾赦此来的用意,叹口气:“你问吧。”
“你可知自己因何自尽?”贾赦开门见山问。
曹兰怔了下,便摇了摇头。他没想到贾赦会问这个问题,他以为贾赦会追究缮国公石氏之类的问题。
曹兰转即见贾赦还再看自己,便琢磨了两个理由开口,“或许是酒喝多了,一时绝望,便干出了这种傻事。”
“自尽前你最后有印象的是什么事?”贾赦又问了一个曹兰意料之外的问题。
曹兰蹙眉:“我自尽这种事,京畿府也要这么关心?”
贾赦冷冷看着曹兰。
曹兰和贾赦对视片刻,便斗不过他,任命地回答道:“我一个在花园里喝闷酒,后来管家就为我引荐了一位年轻的后辈,名唤张游昀,听他劝解了我许多话。我便觉得这人可交,和他多喝几倍,聊得很来。再后来,我俩拿着酒杯和酒壶,相扶而行,夜游园子,畅谈古今。最后我喝得太多头疼,便被他搀扶回房,用了些茶便睡了过去。”
贾赦应承,便问文书都可记录清楚没有。
文书点头,立刻起身拿起自己所写的宣纸,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字,转而递送过来。贾赦让曹兰在他所言的供状之上签字画押。
曹兰照做了,不过他有很多不解,遂问贾赦这到底是何意,为何要问他关于张游昀的事。他自杀又跟张游昀没有关系。
催眠一事,贾赦不能和曹兰透露,只简单解释说:“张游昀因谋杀罪被抓,而今调查你这桩,也是为了排除其它犯案嫌疑。”
贾赦说罢,便起身和曹兰告辞。
曹兰本还有再问细致一些,不过见贾赦而这样,他也不好问了,回头叫人打听一下便是。曹兰目送贾赦离开之后,便忽然想起了贤妃,便叫管家佟管家来,打发他去缮国公府传话。
佟管家一听,苦笑道:“老爷,哪还有什么缮国公府,您昏迷这两天,京城发生了好多大事。最大的一桩便要数缮国公了,被抄了家,锒铛入狱。”
曹兰眼睛睁大,脸色更白,让佟管家再说一遍缮国公府怎么了。
“都没了!”佟管家讲书经过,提高音量对曹兰喊道,心里却念着‘缮国公而今比老爷您还惨’!
曹兰嘴唇抖了抖,手无力地抓着被面,眼睛越发没了生气。
“老爷这府邸咱们是不能再住下去了,总这样坐吃山空也不是个办法。”佟管家道。
曹兰试了试,自己的身体勉强下地能走,身子还是很虚弱,不过京城这是非之地,他断然是留不了了。他纸前厚着脸皮留在这都是为了宫里那位。而今他也没什么用处了,何必再留。
曹兰牙齿打颤地冷笑道:“确实如此,准备准备,咱们早些离京。”
佟管家应承,这就去办。因为曹兰之前就离开过京城一次,所以这次打点剩余的物件很轻松,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把一切都处理妥当了。
佟管家随即就得到消息,贤妃得了皇帝恩准,三天后会去京外的法华寺上香祈福。
佟管家:“老爷若想见,小的倒可努力安排试试。”
曹兰摇头,立刻否决。
“老爷之前不是一直想捎信给她?而今好容易得了机会,在最后离京的时候,和她作别一次也好。”佟管家心疼地劝慰道。
“我已无用,便没必要再和她牵扯什么,免得给她添麻烦。再说她若见到我而今这副凄惨模样,平添愧疚之心,如何是好。不如就此两不相见,倒是干净了。”曹兰话说到此处,眼角略有湿润。他便背过身去,面对着窗外。
佟管家默默应承,便不再言语什么,转身就叫人去把马厩里的马匹喂好,不要耽误了明日的行程。
次日,贾赦得知曹兰离京的消息,转即笑看坐在他对面的宋奚,叹他失算了。
宋奚正端坐在棋盘边上,面色沉静地与自己对弈。听闻贾赦此话,他犹豫许久落了子,才道:“倒是低估了他对贤妃的情意,这一局我可以让她。”
“他肯为贤妃身败名裂,倾尽家财,就足见其痴情的程度。”贾赦道。
宋奚看一眼贾赦:“我不会。”
贾赦愣了下,好笑的问他:“你不会就不会,有必要说出来么?多伤感情。”
“连自己都保不住的人,痴情也枉然。”宋奚嗤笑,转即认真的看着贾赦,“我找你,就必定不会让你有这些罪受,什么相思之苦,离别之恨,都不会有。”
贾赦又愣了下,这会儿才明白宋奚那句“我不会”的真正意思。
贾赦不禁佩服地冲宋奚竖大拇指,问他都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情话。
“发自肺腑,情不自禁。”宋奚道。
贾赦忙继续竖大拇指给宋奚:“这句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