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心里是有不甘心,却也没那么不甘心。若说他大哥从一开始做四品监察御史的时候,是因为瞎猫碰死耗子,救了十五皇子,运气好。但而后人家一步步高升,靠得全都是实力,虽然起初惹来不少的争议,但人家从不让流言左右自己的言行,独善其身,察微知著,令皇上乃至整个大周都能免于陷入危难。
贾政而今对自家大哥是不得不服,遂贾母的话再让他如何心酸,他也心甘情愿地虚心认下了。转即,贾政便诚挚地向贾赦行礼,说了几句恭贺之余,便诚心讨教,请贾赦以后多教导提点他。
贾赦来回打量两次贾政的神态,笑着说道:“你若是诚心想清廉为官,为民谋福,改日倒是可以找我细谈。”
贾政怔了下,没想到之前然对自己一直前态度不善的大哥,竟会用这般温和的态度和他说话。贾政颇觉得受宠若惊,十分感激不尽,忙给贾赦行礼谢过,态度恭敬不已。
贾赦让他不必客气。贾政听后态度反而更加恭谨虔诚,心里对贾赦的印象立刻改观很多。以前他跟大哥对着干的时候,总觉得大哥出处处看不起他,是在鄙视刁难他。而今贾政发现的大哥待自己的态度温和起来了,便也反思明白是自己之前做事过于执拗所致。到底是亲兄弟,大哥对自己也并非那般无情。
贾政颇觉得自己今天像运气好捡到便宜一般,倍感庆幸,给贾赦再三谢过之后,便憨厚的笑着表示自己不讨嫌了,讪讪退下。
贾母瞧他们兄弟之间和气相处,更是高兴,对贾赦嘱咐道:“你二弟性子固执,有时候是容易犯糊涂,就得有个人好好提点教诲才行。你帮帮他,多让他懂点道理,回头我也谢你。”
贾母说着说着话便软下来,目光带着一丝祈求,看着贾赦。
“有些事儿别人帮不了多少,道理讲清楚了,最后该如何做还要看他自己。便就说大家谁都懂杀人犯法的道理,但还是会有很多人忍不住犯下这种事。”贾赦接话道。
贾母蹙眉点点头。心料贾赦会这样跟她说,就是怕她把所有的责任都压在他身上。“你放心,你二弟做错了什么事,我不会迁怒到你头上。你尽管教他,他若敢冒犯你,便告诉我,我定要狠狠骂他。”
贾赦应承,又问贾母给姑娘们请女先生的事,他而今手上有个人选。
这位女先生姓霍,当初也曾如元春一般,因为贤孝才德被选入宫中任女官,后来年满二十八岁,便被从宫里放了出来,也不曾婚嫁,便做了女先生,一直出入各个高门后宅,教诲千金小姐们,名声倒是很好,被她教过的人家,无一不赞她。
贾赦听闻这女先生的厉害之后,便一直动了心思,不过因她先前一直在两家王府和缮国公府教书,不得空才作罢。而今那女先生看了《邻家秘闻》,恼恨于缮国公如此轻待女人,誓死也不愿在他的府中教书了。贾赦便‘乘虚而入’,才得机会请来这位女先生。
贾赦请她来,自然是存着教育迎春的心思,但如果其她姑娘们也愿意一块上课,资源得到更好的利用,贾赦也没有意见。
贾母也听过这位姓霍女先生的大名,笑道:“既然是个好机会,能叫三丫头和四丫头都跟着借光了,是她们的福气。今儿见着我那俩侄子,倒叫我又想起我那可怜的内侄孙女来。也不知你愿不愿意,我想着正好凭这个由头,也把她叫来一起学习,咱们这儿热闹,她也爱来我这儿呆着。”
贾赦知道贾母所指的人正是史湘云,没了爹妈的小女孩子,贾赦自然觉得是该可怜,何况而今这不过是顺便的事儿,便立刻答应了。
贾母高兴不已,生怕明儿个自己就忘了,这就打发人去知会史鼎。而后,贾母便拍腿叹道:“丫头们都凑齐了,可惜就差一人。”
贾赦假装听不懂贾母话里的意思,嘱咐贾母注意身体,早些安歇,便托辞告退了。
贾母念着黛玉一会儿,因想到自己前些日子跟林如海闹得不愉快,也张不开口和他说什么,遂断了这个心思,叹两口气,也便由着鸳鸯搀扶他安歇去。
贾赦带了柳之重先前所说的那桩十年前的案卷,秉烛夜读。这件案子倒是很蹊跷,十年前,从京城一家画舫老板投河自尽开始,便在一个月内,陆续有三名画舫老板紧随其后,也投河自尽了。整件事情发生频率高,而且身份类似,很容易就让人怀疑是有人蓄意谋杀。但偏偏其中有两名画舫老板,确实是在他人的目击之下,独自一人主动投河死得。另两位虽然没有人目击证人,但也找不到他杀的证据。
四名受害者在自尽之前,都不曾有过任何消极情绪,有一位甚至还在筹备三天后的寿宴,高兴地邀请好友们务必要赴宴,结果转头自己就一头扎进河里,再没主动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