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她想得出如此精密的计划,也敢冒这样大的胆子去偷圣人的国库。这样的手段也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女人都敢做的。别说女人了,就是绝大多数爷们,也未必能与她这份胆量匹敌。只可惜她的胆识没用在正地方,尽去做坏事了,还偏偏惹错了人,去算计宋大人。换个人,保不准这事儿就能成了。”
贾赦听贾母这一遭话觉得不对劲儿,“你怎么向着坏人说话,再者这件事我也立功了。”
他在整桩案件里,可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你能有什么用。”贾母嗔怪地看一眼贾赦,好像她儿子真没什么能耐,只能靠姿色取悦别人一样。
贾赦不满地扭过头去,端起已经变温的参汤,一饮而尽。
贾母瞧出贾赦的不悦来,忙笑着哄他,“好好好,你也厉害。”
这夸词也太不走心了。贾赦有点嫌弃。
“要说这女人痴情起来,真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有时候也挺可怕的。”贾母叹口气。
贾赦忽然笑了,对贾母道:“谁说就女人痴情如此,男人也一样。过两年,咱们家保不齐就有一个。”
贾母一听贾赦这话,惊讶地关注他:“你什么意思?”
“我问您,这三公主是因为什么如此?”
“你这记性怎么还不如我一个老婆子好?之前不是已经说了,就因为她爱慕了错了人,又犯蠢野心太大。”贾母嗤笑,摇了摇头。
“三公主是自小就仰慕宋奚,一直发痴贪恋他,总想爱赖着他一起玩儿。至大一些,少女怀春,懂了情愫,才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贾赦仔细解释道。
贾母不解看贾赦:“你说这些废话干什么?”
贾赦对上贾母的眼睛,“您老还没有反应过来,咱们家现在就有一个这样的,虽然将来比不上人家胆大能犯蠢,但发痴绝对是第一!”
贾母愣了下,转而反应过来,有些气急,拍了下桌子。
“老大你胡说什么,宝玉才多大。”
“就这会子把该断得掐断了,省得长大些时候,当断却断不了,反害了他。这孩子有痴状,您而今也看得清楚了。你瞧他今日只因为林丫头不在这留宿,伤心精神不济,且再过几年,十四五岁,情窦初开的时候,指不定还能吐出一口老血来。然后等他再大一些,便如三公主这般,二十来往,心性定了,痴心不悔,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一头撞死在墙上的决心。他可能没人家的胆量谋划什么,他很可能就祸害他自己了,比如剃发出家之类。”贾赦道。
贾母听完这些话,浑身打个激灵,眼睛瞪得更厉害了,气呼呼地看着贾赦。别以为她不知道,老大从一开始就绕她,怪不得他会忽然好心和自己说三公主的事儿,合着前面都是铺垫,最后就为说宝玉。
贾赦见贾母有点生气了,还不吭声,就知道自己说的话,她心里是也有感觉的,但她是一直装糊涂,从没有细想其中的利害问题。老太太想就这么蒙混过去,贾赦就非得把这个现实戳破,让她好好面对。
“那您说说,您现在怎么想,打算让俩孩子订亲?”贾赦追问。
贾母蹙起眉头,“胡闹,这俩孩子才多大,以后难保有变数,婚事切忌早定。”
“您看,您自己都不能肯定您这份儿心思,那就不要纵容这俩孩子过多相处。将来宝玉若真有一日中意上人家了,事儿再不成,闹得他癫狂发痴,您说到底是谁的过失?”贾赦严肃地问贾母。
贾母:“她们现在还是个孩子,瞧你脑子里都想什么,你——”
“三公主也是从小长到大的。再有,母亲难道不知‘青梅竹马’为何意?”
经贾赦这最后一质问,贾母哑巴了,嗓子哽住再没有话说。
“宝玉本就比其他孩子痴,就更该细心教养,多加注意。您别怪我说句伤您心的话,他这么大年纪,不该继续在内帷厮混了。这会子正是学如何为人处世,如何养性情的关键时候,一定要有身边人的言行做榜样。后宅内这些姑娘们将来走的路跟他并不同,总要他这么和她们混在一起,您将来是指望他变成姑娘,嫁人么!”
“乱嘴胡沁!”贾母瞪一眼贾赦,指了指他,“你这厮,尽捡些难听的话说给我。”
贾赦:“您再细想想,我是故意说难听的,还是只是讲事实。他不是我儿子,将来也不会给我养老送终,我说他难听的话,故意惹您心里不舒坦,图什么。”
贾母狠狠地蹙眉,看贾赦。
“倘若我答应你,不在后宅养他了,你打算把这孩子弄哪儿去?”
“必定不会让他继续在府里住,大家都对他宠爱太过,想改掉他现在的性子,就得让他知道自己身边没人可依赖。”贾赦顿了下,便对贾母介绍,“我听说京外有一家禄山书院,先生都是一些有名的大儒。吃住都在那边,每月可回家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