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据我所知,三公主才德兼备,文武双全,是个难得爽快伶俐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在北元国时,三公主还协助了北元国皇帝平定宫城内乱,立一大功。而今便是再嫁,想来谁娶了她也是荣耀,帝后不会亏待她,北元皇帝亦是。”
“你懂什么。”乌丞相别有深意地看一眼贾赦,有些话他适合在这场合说,也便只能简单地这样叹一句。
贾赦知道乌丞相话里有话,只是碍于场合不能多说,遂打算等宴席结束了再追问。
贾赦四处瞟了瞟,端着酒杯假意喝着,眼睛却时不时地瞟着远处亭子里的情况。
三公主被众世家女们众星捧月似得供着,看似很开心。这些世家女和那些年轻的贵族子弟们在对诗,彼此一人一句,对不上的就会被起哄喝酒。
贾赦在这些子弟们之中,还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北静王水溶。十四五岁的少年,面容俊俏,带些稚嫩,笑起来十分阳光好看。当初他和他母亲造访荣府的时候,还是众星捧月的人物。而今在众位皇家子弟之中,他却不显眼了。偶尔迎合人家两句话,似乎也不受重视,湮没在他人的笑声之中。
贾赦还注意到,三公主身边的随从,又四个嬷嬷都身量健壮,身材并不是很胖,但是线条看着很结实的那种。虽然穿着裙子,但仍可见分辨出她们站立时双腿的姿态会不自觉的叉开,与宫内其它的宫女嬷嬷大有不同。
贾赦便猜测这四人应该是三公主从北元国带回来的随从。
接着又过了一段时间,夜色渐深,皇上也起了倦怠之意,便要先行起驾,皇后随行。
三公主便忙来请礼。
皇后慈祥的笑着搀扶她起身。
三公主便愉悦的含笑抿着嘴角,很恭敬的谢过皇后。
转而,皇帝也笑哈哈地嘱咐三公主,要她和诸位世家女们要好好玩。三公主嘴角微微收缩了一下,才拉起微笑的弧度,低眉顺眼地行礼应承皇帝。
待帝后走后,三公主面目冷了片刻,转而立刻又用微笑隐藏,对着众世家女表示她也累了,让大家都散了。
姑娘们纷纷应和,便恭送了三公主。
宋奚凑到贾赦身边,问他还要继续么。贾赦摇了下头,但表示不和宋奚一块走,等晚上在宋府汇合。说罢,贾赦便跑去找乌丞相。
乌丞相走路微微有点晃,贾赦便去搀扶,一路送他上车。
宋奚冷眼看着那二人离开,无奈的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转身之际,就见一小太监前来行礼,和宋奚嘀咕了一句。
宋奚蹙眉,眼角冷意十足,“不去。”
“公主请您务必见她一面。”太监抖着嗓子,小声道。
“滚。”
宋奚冷言说罢,便拂袖而去,走得很决绝,很快便消失于夜色之中。
却叫那远处望着他身姿的人,湿了眼眶,勾起了相思。
齐嬷嬷偷瞄一眼她家主子,递上帕子。
三公主垂眸,被泪水打湿得睫毛微微颤抖着。随即她脸上便浮起一抹冷笑,素手得搭在齐嬷嬷的手背上,淡然踱步,从山坡上走了下来。她面容虽看似平淡,却难掩眸中的伤情。
“我们汉人有一句话,在北元国也很流行,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叫‘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奴婢知道,这话在北元国女眷之中的确常被提及。据说许多家害了相思的姑娘,想念自个儿的如意郎君,就躲在闺房里念这句。”
齐嬷嬷看眼三公主,见她隐忍哀伤,脸上也凭添了许多哀愁。话毕,她悠悠的叹一声,便问三公主这些年来心里的藏着的人,是否就是刚才那位恍若仙君般的男子。
三公主安静的垂眸,没有说话。
齐嬷嬷便明白了。倒不怪她们王妃那般痴情难忘,那个男人她虽然还不了解,但只瞧其样子便知其风姿绰约,非同凡俗。
“其实那诗里,还有一句话,‘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
三公主说罢,笑着闭上眼睛,一颗一颗泪珠便簌簌掉落下来。
齐嬷嬷慌忙用帕子给三公主拭泪,“为了个不喜欢你的人,不值,不值。”
“值不值得,要看最后的结果。”三公主收了眼泪,便忽然瞪了眼,目光坚决。
……
贾赦搀扶着乌丞相上了车,便坚持要给他送到府邸才算安心。
乌丞相直夸贾赦懂事,之后就顺着贾赦起的话头,继续讲三公主的事。
当年李贵妃暴毙,三公主才刚刚年满六岁,之后便转到皇后名下抚养。当时宋奚已经是十四岁的翩翩少年,风姿超群,才华卓越,在京城乃至全国的名声都响当当。三公主年少懵懂时,便生起了对宋奚的仰慕之情。常在宋奚偶尔进宫拜见皇后的时候,以讨教功课为由黏着他。又或是找机会去黏太子,就为了能多和宋奚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