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我们真的撤了人,有人却被我们两次埋伏的事儿吓怕了。出于谨慎,就几次三番打发人来探听要不要继续抓水鬼。后来我就只派了几个我身边最为可信的人在此蹲守,未通知公主以外的任何人,至此这真水鬼才算现身了。
而在这段时间内,谁着急乱了阵脚,且可从内部得知我们埋伏情况的人,谁就极有可能是幕后真凶。刚刚巧,郡王全都符合。”
“我们刑部不过是配合你们办案,既然此案有公主参与,我格外重视,令关洪波勤快打听,实属常理之中,并无任何不妥之处。你仅凭这些胡乱猜疑,就敢指责一名郡王有罪?房遗直,我本以为你是个有脑子的,却没想到却是个徒有虚名之人,尚不及一个脑袋清明的田舍奴。”
说一个人不如田舍奴,背地里抱怨说说也就罢了。当着众斯文人的面,如此说,那就是对一名书香出身的贵族公子的莫大羞辱。
众人惊骇,都看向房遗直,等待他的反应。
李明达的目光则一直落在李道宗的身上,冷脸看他,皱眉。
房遗直丝毫未因李道宗的羞辱而现出恼意,他仍然语调冷静地陈述:“郡王刚刚赶来的时候,除却关侍郎,您身后一共带了一百零二人。现而今,您身后随行的人员少了一人。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是一名左后脑有些少白头的小吏。”
众人随即向那名已经身死的刺客的脑袋看去。
程处弼亲自将尸体从李道宗属下的手里抢了过来,除掉刺客的头巾,看脑后,果然如房遗直所言,其左后脑白发很多。瞧其年纪不过二十岁上下,正是如房世子所言,是少白头。
李道宗皱起眉头,面上没有作表,但心里面已经被房遗直的话惊得无言。
“房世子刚刚就在这,差点被箭擦了头,他之前必然没有见过这刺客,但其所言郡王丢失的随从的特点却跟这名刺客一样。”狄仁杰道。
李道宗皱眉,满是威胁的目光立刻射向狄仁杰,“你又是谁?”
“晋州狄知逊之子。”李明达道,“我邀请来一同破案的朋友。”
李道宗看一眼李明达,脸色越发沉冷。
“证据呢,房世子所说的这些不过是你一人之言,可有第二人见到和你一样的情况?而且我带了这么多人来,房世子就算数得过来,却怎可能记住每个人的特点。我倒是觉得你这些言词奇怪,我也可以说,这反倒更像是你故意设计此事,在假装自己中箭像是受害者,然后反过来冤枉我。”李道宗继续狡辩道。
“心虚的人,言词到底是漏洞百出。”李明达坦率直视李道宗的愤怒的双眸,铿锵有力地陈述道,“房世子若真想阻拦这桩案子的调查,完全没必要真的去抓水鬼,把线索一步步追查出来,现给大家看。这刺杀的事他如何设计,能把江夏王的随从设计少一个?早料到今天来往的人杂,所以各方人马在出入设卡口的时候,我特意命人统计过人数。若是堂叔不认自己带了一百零二人,我倒是可以派人去问问在路口守卫的侍卫,到底是不是这个数。”
“我记不清了,人都是关侍郎安排的,”李道宗怔了下,然后缓缓解释这一句,转即忽然打个激灵,看向关洪波,“真有一百零二人?难道说这是你——”
关洪波立刻吓得屁滚尿流,急忙冲李道宗和李明达行礼解释,真不是他。不过这随行人数多少,都是他贴身小吏安排。
关洪波随即厉色看向身边的小吏。
小吏跪地,哆哆嗦嗦看眼李道宗,就讲道:“公主和房世子可能冤枉了郡王,郡王此来只带了一百一人,这人属下真不认识他。”
“听到没有?”李道宗理直气壮反问,目光跟要把在场所有人都生吞了一样,戾气十足。
李明达立刻打发人骑快马去路口问,看看那边侍卫计数是多少人。
不多时,侍卫来报:“回公主,那边计数是一百人。”
众人没想到会出第三个数,竟唏嘘不知该信哪一个了。
“数错了吧,毕竟郡王带着人骑马一闪而过,哪能数得那般准确。”关洪波叹道。
“我倒觉得没错,很对,本来一百人,进来之后,又添了两人。”李明达说罢,立刻命人看守住李道宗所带来的一百零一人,随即打发叫来悦己客栈的十名侍从,让他们分别单独进院来辨认这些人。
“欺瞒公主是什么罪名,却不用我说。而今就老实交代,便是你不交代,回头有别人交代,你同样算是欺瞒,落不得好。”田邯缮在带领每一个人进院前都警告了这句话。
十名悦己客栈的仆从依次辨认,指了同一人。此人也是所有随行的小吏之中头低得最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