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她看了看身后,然后在不知何时出现在哪儿的空椅子上坐下,像刚入学的国小生那样挺直身板,老老实实地把双手搁在膝盖上。
云雀没有坐下,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双手环胸,倨傲地颔首表示:“你现在可以解释了。”
×××
向风纪委员长解释十年后的事情着实不容易。
双方的思维方式本来就不一样,对事情的关注度也各有不同,在被云雀几次催促“说重点”之后,纲吉终于困难地把未来的那段日子说明白了。
得知十年后他们的关系并无多大进展,之前各种也都是误会——这一段她当然有所隐瞒——云雀显得有些失望,但还好没再多做纠缠,挥挥手放她离开了。
纲吉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走出去,在关上前,下意识地往里面瞅了一眼,有些受惊吓地看到对方正对着云豆从垃圾篓里叼出来的一个小包装袋打量,那神情正经得仿佛在做什么重要的科学研究。
至少——她欣慰地想——他没有一眼看出那是什么东西,这是很能反应一些问题的。接着,她深吸一口气,拔腿就跑。
总之,要先去找时光机……不,先回家去找碧洋琪,然后一定要揪住她的领子吼过去:“给我那么一堆套套是什么心态?人性呢?!”
……
满腔动荡的激情在半路上就被打断了。
纲吉花了好几秒钟反应过来,那熟悉的进化曲来自自己的手机铃声——抱歉,去了一趟未来脱离电子产品太久了——掏出来一看,发亮的屏幕显示着“无法显示号码”。
她不觉得会有什么死亡小学生给自己打电话来,就放心地按下接听键放到了耳旁。
“喂——”
“亲爱的鱼君,好久不见~”
纲吉在自己的身体都还未反应过来时就突兀地刹住脚步,以至于差点向前栽倒。她稳住身形,又稳住心情,努力保持镇定地问:“你——”
“是我是我~”
“我知道是你,”她忍耐着说,“我只是想知道,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论坛以外的私人通信是绝对禁止的。”
“站长给的,”光听语气,纲吉就能想象出对话那头的人笑眯眯的样子。
“哇,你是土豪喔。”
“没有那么夸张啦,”对方喜滋滋地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很高兴地用五十年份的拉面供应和我进行交易喔~”
“原来站长真身是鸣人么!怪不得他的ID叫漩涡拉面,”纲吉深感震惊地在原地绕了一圈,然后蓦然沉下语调:“干,下次绝对要把他……”
在黑色的怨念冒出来之前,她及时意识到电话还在通话,而且对方十有八九还不知道自己的三次元身份,便赶紧收住声。
“好吧,”纲吉清了清嗓子,“那么,请问,被我拉黑了一百次的姆路先生,您到底是有什么急事找我呢?”
接下来便是以纲吉为树洞对象的一段冗长的嘤嘤哭诉。
比如,啥都没干就被当做危险分子囚禁起来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视啦,连每天上网时间都有严格控制,定时断WiFi简直没有一丁点防备啦,看不到新番吃不到棉花糖简直要魂魄出窍啦,每天只能孤零零地面朝大海,思考人生啦……诸如此类。
她的耳朵都要发麻了,对方才总算停下来,并满怀期待她的安慰。
纲吉却只是深感欣慰,并相信这绝对是他此前作(剧)恶(透)多(太)端(多)的报应,丝毫不感到同情,也不打算履行聊天室职位的工作职责。
“一个小时到了,”她看了看手表,很高兴地说道,“请赶紧回去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吧,祝您早日洗白,再见!”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心中的郁气也几乎一清而空。
有那么一会儿,纲吉心里闪过一个极快的、担忧的念头:如果知道是她,这个时代的白兰会不会再次黑化冲来日本找她算账,或者直接打连环夺命call来哭诉她欺骗感情。
比起长相,她对声音的关注一向更多一些,对那甜腻的口吻也印象深刻,但别人就不一定了。她不敢确定白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自己是谁,如果突然有一天知道自己原来一直在敌人面前表露出那么疑似丢脸的行为,难保不会杀人灭口呢。
但转念一想,指环没有的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再加上有彭格列的严密看守,除非他再次长出翅膀,不然应该是不会有脱身机会的,她也就放下心来。
“回家后跟里包恩说下吧,”纲吉叹了口气。
可惜,她回到家之后就立马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在找到碧洋琪算账的时候,对方坚定地表示自己的判断无误,声称每天都会帮她检查储备存货,差点没把她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