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莉莉安并不孤独。
有一个叫做汉斯的男孩子一直陪伴着她。他长得并不可爱,又瘦又黑,沉默寡言,也不会讨院长开心,总是被分去做粗重的体力活。
可是就是这样的人,却是在她小时候生了重病奄奄一息,院长不愿带她看病让她自生自灭时,偷偷背着莉莉安跑到诊所,在人家门口硬生生跪了大半夜,哀求人家救她。
那个下着大雪的、和人的心一样冷的森寒的夜,他用一双差点冻到截肢的腿,换回了莉莉安的命。
从那以后,两个人互相依偎着,在这里艰难地生存下去。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莉莉安出落的越发漂亮。院长看她的眼神越发不对。她处处提防小心,和汉斯计划着,想方设法筹集路费准备离开。谁知某天还是不小心着了道,被故意找茬的院长关了禁闭,汉斯也被提前支开。
待到半夜,大门紧锁的房间潜进一个人不速之客,黑暗中贪婪好色的丑陋嘴脸,欺身而上的肥胖身躯,让莉莉安恶心作呕,一番挣扎摸到了桌上的烛台,毫不犹豫地砸昏了他。
莉莉安喘着气,惊魂未定,不知道躺在血泊中的人生死如何。
房门被人猛烈地砸响,莉莉安连忙开门,汉斯焦急惶恐的脸印入眼前,“莉莉安!”
他见她无事终于安心,待进门后看到半裸着的男人,沾血的烛台,迟疑了下,用衣服擦干净烛台上她的手指印,然后握紧烛台,毫不犹豫地将地上的男人彻底砸死。
两人都知道,如果一旦院长醒来,以他睚眦必较的小人性格,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倒不如……斩草除根。
“谁在那里!”
禁闭室的声响惊动了其他人,“快走!”两人惊醒,染血的手紧紧相握,像是断翼的鸟儿一般,互相依偎搀扶着,裸露的双足踩在洁白的雪地上,奔跑着逃出了这座生活了十六年,如同牢笼的孤儿院。
当终于平安时,莉莉安喘息着,靠入他怀中低喃,“从今以后,我只有你了。”
汉斯愣住,然后用力地吻住她,“我会对你好的、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一遍一遍,翻来覆去,木讷如他,只能说出发自肺腑的誓言。
漫天的星光倒映在他眼中,无比璀璨明亮。他拥吻着她,冰冷的双唇抑制不住激动的轻颤。
从孤儿院出来之后,两人过了一段很开心的日子。
虽然居无定所只能流浪,但从没觉得生活凄苦。没有学历找不到好工作,又没有身份证明,只能打零工度日,还要被通缉,到处东躲西藏。可两人还是在很多城市留下足迹,以及甜蜜的回忆。
穷困潦倒的时候,两个人分吃一个汉堡。他把肉留给她,自己只吃单薄的面包片;坏掉的苹果,他吃掉腐烂的部分,把完好的留给她;只能容一个人躺下的木板床,他席地而卧,把温暖留给她……
他爱她,心疼她,视她如命。
尽管日子过的清苦,莉莉安却觉得从未有过的甜如蜜。
汉斯去做木工,有了手艺两人的生活总算改善了点,汉斯还积攒了点钱,几年后在一个偏远的郊区买下了自己的房子。
房子是很小的面积,布置简陋,周围也是荒无人烟,但两人很满足。
“莉莉安,我终于给了你家了。”男人拥抱着她,不住亲吻。
“是的,汉斯,我好幸福。”莉安眼中噙着泪水,绽放的笑容如玫瑰娇艳。
她靠在汉斯的肩头,因此对方没有看到,她眼底的茫然。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的幸福,又能维持多久呢?
而某一天,回家的汉斯不小心在路上被狗咬了一口,因为伤口不大,为了省钱他没去医院,并且偷偷隐瞒下来,没有告诉给莉莉安。
当晚,本来睡熟的莉莉安忽然从梦中惊醒,黑夜沉寂,一片寂静,摸到身旁冰冷的床铺,她心中莫名地涌上不详的预感。
“汉斯?”她低唤着,摸索着墙壁开了灯,起来找寻丈夫。
“唔”
卫生间里隐约传来压抑隐忍的闷哼,汉斯高大的身影拱起,捂住嘴不停的咳嗽,很难受的样子。
“汉斯!你怎么了!”莉莉安连忙敲门,试图拧锁,可里面竟然被反锁了,汉斯听到她的声音,连忙回道,声音沙哑又怪异,“宝贝儿,不用担心,我只是--”
“噗”话音未完,下一秒,一道喷溅的血迹扑面而来,洒在门玻璃上,映的莉莉安视野一片血红,随即里面的身影重重倒下。
“汉……斯?”莉莉安瞳孔骤然紧缩,久违的恐惧袭来,她咬着牙左右一看,捡起拖把,把手柄那一头猛地对准玻璃送过去!
玻璃稀里哗啦碎了一地,露出半截缺口,莉安连忙探手进去,摸索着打开被反锁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