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点头“嗯”一声,“姑娘,根据你的脉象,你身上有毒素,而这种毒素影响了你的目力,导致你目不能视,姑娘,你近日可有到什么地方?”
冯蘅浅浅一笑,说道:“不瞒大夫,我近日到过城外的树林,回来之后,眼睛就不能视物了。”
闻言,大夫的手又摸上他的山羊胡子,沉吟复沉吟,就是不吭声。
瑶光看着大夫凝重的神色,心中忐忑不已,不禁神色急切的看着大夫,问道:“那大夫,你可以治吗?”
大夫又瞪了瑶光一眼,然后朝冯蘅说道,“姑娘,这种毒素老夫未曾见过,不能助你解毒。城外的树林,大伙儿都说忒怪异,最好勿要乱闯。老夫大胆推断,姑娘的身上的毒素,应该是林中的花草所释放的气味所致。”
“请问大夫可知道是何种花草?”冯蘅轻声问道。
大夫摇摇头,“老夫不知。姑娘,老夫曾听说,但凡能影响目力的毒素,都须尽快解除,否侧一旦毒性改变,要解就难上加难了。”
“……多谢大夫提醒。”冯蘅摸着桌子站起来,朝大夫行礼。
瑶光连忙上前扶着她,着急的问大夫,“大夫,你的意思是我家姐姐的眼睛不能治吗?”
大夫朝她翻眼,“不是不能治,而是要解毒!”
冯蘅拍拍瑶光的手,“好了瑶光,大夫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先离开再说,别碍着大夫诊病。”
瑶光扶着冯蘅回到客栈,“阿蘅姐姐,现在怎么办?”
冯蘅摸索着到床边坐下,眉心微皱,心中一下子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办,她摇摇头,轻声说道,“让我想想。”
“那个大夫,这点毒都解不了,说什么华佗再世,骗人!”瑶光嘟嚷着。
冯蘅听了只觉得好笑,“瑶光。”声音温柔,但却是带了点责怪的意味。
“好啦好啦,我不说了,我去张罗点吃的。”瑶光边说着边走出客房,还顺便带上了门。
“唉!”幽幽一声叹息响起,她半倚在床上,眉间尽是倦色。
这样的结果,其实她早已想到。毒素是小事,关键在她体质孱弱,岛上神医为她后天调养时服用了不少来自异域的草药。岛上神医曾说,凡药,都三分毒。那天,她先中迷香,再被阵中的毒气误伤,她担心的是这些毒素会跟遗留在体内的药性冲突,会改变毒性。
失明么?她缓缓抬起手抚上自己的眼睛,要是从此不能视物,真的有点不习惯,甚至,心中有些苦闷。
神医说,她须得摈弃喜怒哀乐等情绪,切忌大喜大悲,才能利于身体的调养。但是,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喜怒哀乐?特别……自离岛后,虽然没有经历大喜大悲,但喜怒哀乐等情绪,已是越来越常在自己身上出现。要她摈弃喜怒哀乐等情绪,她做不到啊……她模模糊糊的想着事情,最后竟倦极睡去。
待她睡去后,一个身穿青衫的男子出现在客房里。他双手背负在后,站在床前看着冯蘅半晌,视线最终落在她垂在身侧的右手上。只见他右边袍袖中飞出一根红线,缠绕在冯蘅雪白的皓腕上,然后他抬起左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那根纤细的红线上。
片刻之后,那根纤细的红线被收回了他的袍袖之中,而他清隽面容上带着些许疑惑。这时,门外传来细微的声响,他目光一敛,衣袂飘动,青色的身影如鬼魅般从窗户飞身而出……——
“阿蘅姐姐,你真的相信那个蒙古大夫说的话?”瑶光一边扶着冯蘅,一边小心地留意地上有无石块或是枝桠,不懂冯蘅为什么要相信那位大夫的话,还要重返这片树林。
冯蘅一只手任瑶光扶着,另一只手在空中摸索着,“到了吗?”虽然她不怕会变成瞎子,但是倘若有希望能治好,当然不能放弃。
“嗯。”瑶光应得有些不甘不愿。
冯蘅自怀中取出两枚红色丹药,一枚自己服下,一枚递给瑶光,“瑶光,你先服下这枚丹药。”
瑶光接过丹药扔进口中,含糊问道:“阿蘅姐姐,一定要进去么?”
“嗯。”冯蘅点点头,然后笑吟吟的转向瑶光的方向,“难道你不想我的眼睛赶快好起来吗?”眸里有着盈盈笑意,咋一看,明亮动人,半点不像失明之人。
瑶光不由得楞了一下,然后眼睛一红,“当然不是!”那天晚上,阿蘅姐姐都是为了她才被毒气所伤的,想到这里,心中顿时愧疚不已。
冯蘅拍拍瑶光的手,“好了,别哭鼻子了,把方位告诉我,我们进去看看再说。”
说着,两人进了那天晚上误闯的树林。那天晚上太暗没有发现,到了白天进去,瑶光才发现脚下踩着的,全是一株株高至人脚腕处的深紫色小草,不由得“咦”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