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江宵感激的落泪,他明白赦老爷这么说他嘴上恶毒,其实是在关心他的性命。他原本也是因思念故人过度,一时钻了牛角尖,现在被骂了一通,显然好多了。赦老爷说得对,他还有家人,他不能就此放了自己的性命,让生他养他依靠他的人以后的日子没着落。
钱小桥看他冷静下来,扬眉问:“你想开了?”
“嗯。”
“就因为你,害我折腾一趟。”
“权算作赦老爷给我送别吧。”江宵轻描谈写的回答。
送别?钱小桥周身毛孔紧缩,盯着江宵,合着他还要去死?
江宵拍拍屁股起身,看见赦老爷紧张的看着他,晓得他误会刚才自己的话了,失声笑了。“赦老爷放心,我说的不是那个,是调职,吏部刚给我下的通知。”
“好好干!”钱小桥拍拍江宵的肩膀,回身出府,她赶了很多天的路,累得紧,回到驿站睡了一天一夜。第二日醒的时候,江宵已经走了,托人留给他一封离别信,内容倒没什么特别,无非是感谢贾赦点醒他的话,只是在信的末尾提及薛家,希望贾赦将来能照看他们。
钱小桥轻笑一声,将信丢在一边。这个江宵还真是不要脸,折腾了他一圈,自己轻轻松松的走了,倒留给她一堆麻烦。许是疲乏的缘故,钱小桥觉得今天驿站的午饭分外的香,多吃了一碗。饭毕,她不忘叫柱儿过来,让他打赏一下驿站的厨子。
柱儿嘿嘿笑:“那倒不必了,这些饭菜并不是驿站的,薛家太太听说赦老爷回来,特意吩咐人做了送过来的。她知道老爷两袖清风,不敢供奉别的,所以才送了这么一桌子饭菜。”
“既是这样,理该要登府言谢。但是他们孤儿寡母的在府里头,实在是不方便,我还是写封信道谢吧。”钱小桥道。
柱儿眼睛亮晶晶的,敬佩老爷道:“老爷说的极是!”
傍晚的时候,柱儿送信回来,手里拿着一封薛蟠代笔的信。明面上是薛蟠写给贾赦的,但估计应该是薛姨妈的话。钱小桥读了信,内容大概就是希望贾赦能在这多住些日子之类的套话。钱小桥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感觉到信中的隔阂,这个薛姨妈似乎对他有防备似得。不过,金陵这地儿也确实不宜久留,早早的回京方好。
“柱儿,明天把东西收拾下,咱们后天就回京。”
次日,钱小桥睡了懒觉,醒来日上三竿,吃过早午饭,觉得没趣儿,他便无聊的到金陵街面上溜达。当她走到金陵繁荣的猫儿街,便看见街市中央围着一群人,人群中央尘土飞扬夹杂着踢打和呻吟声。钱小桥一见这情况不妙,转身要走,忽然间听见一少年无赖的喊声。
“给我往死里打!”
薛蟠!
钱小桥翻了白眼,迅速转身,冲到人群处大喊:“住手!”
薛家乃金陵一霸,薛蟠更是个呆霸王,围观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哼一声都不敢,更别提出言喝止了。
薛蟠教训人,还从来没见谁拦过他,他不爽的扬着头,鼻孔对着大众:“是谁扰了小爷的兴致?”
“胡闹!打人倒成了你的兴致,你爹娘就是这么教你的?”
薛蟠听着声音耳熟,睁眼一看,竟是钦差大人。立时呆了,他身边的小厮也认出了赦老爷,心里大叫不妙,赶紧叫那些家丁住手。冯渊被打的趴在地上,鼻青脸肿的,那拐子跪在地上吓得尿了裤子,英莲则坐在拐子身边一直哭。
钱小桥墩身查看冯渊的伤势,幸好人还算精神。
柱儿见老爷迟迟不归,带着人来找,正碰见这一幕,麻溜的叫人抬着冯渊去医馆看伤。
“大、大姨父。”薛蟠垂着头,心虚的叫。
“在这,我是钦差大人!”钱小桥瞪一眼他,“既然金陵的知府离任,没人审案,我替他。此案也没必要开堂审理了,在场众人都是人之,本官又是亲眼所见,皆是薛公子仗势欺人,理该受罚。”
“我、我——”
钱小桥又瞪他一眼,薛蟠不敢说话了。薛蟠虽然怕他的这位大姨父,可是他毕竟是荣府贾家人,和她们薛家连着筋,应该不至于怎么样。所以薛蟠在心里头还是觉得自己不会有事儿,无非就是受些教训,但当等官府的人架着他往衙门走得时候,薛蟠心里怕了,赶紧使眼色给小厮,命他去通报母亲。
不大会儿,确实有薛家的管家带着薛姨妈的口信来求她。钱小桥没理会,当着众百姓的面儿,当真下令杖责薛蟠二十板子,打得薛蟠嗷嗷嘶嚎,叫的比杀猪还难听。薛府管家脸色不好看了,他万万没想到赦老爷一点面子都不给,心下发狠了,回去定要好好和夫人骂赦老爷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