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论门不当户不对的恋爱养成+番外(174)
我故作镇静地跟上了这位张大人派来的人。这个张大人的住处和陈平的相隔很近,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
现在是战乱时期,又是被重重包围的荥阳,没有人会有那么考究,偏偏这张大人的院子,布置得倒是别具匠心,令人心旷神怡。
“阿墨小兄弟,大人在里面。”前方的人停了下来,对我朗声道,“好好伺候大人。”
“……是。”丫的,什么伺候?他该不会是在洗澡吧?还大老远叫个人来伺候?
我撇了撇嘴,抬起了头,在看清了牌匾上写着的字后,就再也无法平静了。
是三个字。
是属于韩国的文字,还有,写着的是,定岚阁。
定岚阁。
真搞笑,这种破屋子哪能和我当年富丽堂皇的定岚阁相比?简直滥竽充数。
进去,不进去。这一刻,我在思量。
此刻,我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张良。
然而,我此刻见到的人,又的确是他。
“阿墨,你来了。”他轻声道。
“张大人。”我低垂着头,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快速扫了他一眼。
他好像也在喝酒。
“阿墨,来坐吧。”张良轻声唤道,“你我不必拘礼。”
“是。”
丫的,这个阿墨也不知道跟他是个什么关系,我怎么会觉得这么别扭?
“前些日子陛下赏了些酒,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却之不恭。”我应声道,却瞧见张良握着酒壶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
顷刻,他替我斟上了满满一杯。
酒香扑鼻,谢天谢地,不是千日,而是梨香。
比陈平的档次高,看来刘邦还是挺照顾张良的,果然是真爱。
酒是微温的,喝在嘴里,不冷不烫。桌上还搁着一碟jīng致的糕点。
“这是荥阳城内最负盛名的茶糕,你尝尝。”
“嗯。”
我拿了一块,递到嘴边,咬了一口后,忽然之间就愣住了。
……茶糕么?
“第一次看到你其实是在韩王安的寿辰上,你很喜欢吃这种茶糕,那是韩非公子从外地游学回来才带回新郑的,我也是最近知道这叫茶糕,味道如何?和当年的,是否一样?”
他的语调极为缓慢,语气又极其温柔,手中的酒杯被轻轻放下,四下一片静默,我听到他的一声轻叹。
我有一瞬间的征仲,时光像是在我们之间飞速倒退,周围的环境慢慢改变,逐渐消失,又似乎回到了当年。
那年,我十岁,他也十岁。
我身边有墨鸦,家里有晚歌,有白凤,有揽枝和纸砚,还有活泼可爱的姬府四小qiáng。
“墨鸦,这些打包带回去吃,不làng费。”
“好的,公子。”
原来我带回府的那玩意是茶糕,只是我后来忘了吃,也就忘了它。
被我忘掉的东西太多了,但是又总能不合时宜地被想起。
我想起了那段枯燥平静的时光,我总是在抱怨老爹给我留的任务太多,自己是如何如何的不自由。但其实在那个时候,我拥有很多,比我这一生拥有的加起来,还要多的多。
那个时候不知足,手边拥有的不去珍惜,还在想些有的没的,直到拥有的全部失去,才会去怀念,怀念曾经是多么多么的好。
看来呀,人性不是本恶,也不是本善,是本贪。
恍惚之间,我又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老爹曾认真地对我说过,姬真,我宁愿你一世无情。
他用布满粗茧的手抚过我的额头,因为不舒服,我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他的话根本没有听进去。现在想来,老爹只是希望我一生安稳,别愚蠢地困顿在感情里。
我却与他的话背道而驰,当劝导变成了警告,甚至qiáng行制止,我却还是一意孤行,义无反顾地追着张小美人跑了那么多年。
——呐,虽然也没有修成正果。
我们之间的沟壑太深,中间有太多的阻碍,仇恨,还有那么多条人命——墨鸦晚歌郑音揽枝纸砚凌霄蓝翎他们因何而死?
即使是有再深再久的爱,我们也被这道沟壑分隔成了两条路上的人,渐行渐远。
“嗯,超级好吃。”既然张良已经发现了我不是阿墨,我也没必要再装下去,“儒家的确懂得享受,弄这么好的东西来吃,你也不怕吃成大胖子,到时候逃命都来不及。”
这次来的匆匆,行事匆匆,漏dòng百出,我还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完全违背了一个杀手该有的谨慎细微,料定此行是必败的。
也许潜意识里,我压根就不想再破坏张良的梦想了,即使他从来都不怪我。
清夜绝尘,明月皎皎。
他的唇角抿起一个淡淡弧度,映着月色,一双清明幽深的黑眸里,竟染上了些许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