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紧了掌中被弃之物,明明是迟早要发生的事,而且是他自己预设好的决定,为何真正发生了……他的心,会如此揪疼呢?
愤怒,怨怼!满心都是对那无情人的不谅解。
银白身影在偏僻树林里舞刀,一刀刀刺眼的银光都是怨,是妒。
离别话语说得潇洒,可笑的理智逼他隐忍,迫他明白事理,尊重卧江子的求道之念。但他的心,怎麽可能平静!怎麽可能?!
刀若龙吟,落叶纷飞。气愤慨,神无奈。
他并非无法理解卧江子的两难之境,但他已无半丝体贴的能力。光要克制自己慾望,就已费尽所有气力。只要往後不碰面的话,他就有自信能够控制自己,压抑住那不被回应的情感。但一旦见面的话呢……?
他不敢保证可以压抑自己的兽性到几时……
毕竟他是兽人族,体内仍有大半兽性。有好几次,以血拓开的求刀之路,刀法成就之际,厮杀中红了眼,几乎就要将无辜之人诛杀,取其首级。他明白那种失去理智的感觉。
见血,杀到失了心,都是将走火入魔的前兆,所以後来他强迫自己改练需要静心的「零」之刀法,以冷眼御刀。若失了冷静,下场便是──死。唯有极险之招,克制功效才大。
冷静之心?对此刻的他来说却是最大的讽刺!他想杀人,是谁都好。
一流刀客也好,是村夫农妇也好。他,渴望见血。他需要刺激,来麻醉自己。
之後银狐一人独闯西无君的五行刀阵、跟北无君的阴阳剑阵,都是不要命的挑衅之举。
隔着幽幽宽阔的天河冰川,这消息传入绿衫之人耳里,忧入愁肠,无以为应。只能长夜凭栏遥望,无数夜晚,黯然无奈的萧声透入天外南海的夜色之中,久久不散。
「是我们不对、请大侠原谅啊!」几位农夫百姓跪在地上,簌簌发抖,对着冷峻刀客求饶。
一身银白的刀客负手冷立,如冰雕的刽子手般睨视着眼前的人,目光危险。双唇紧抿,不发一语,却更教人胆战心惊。
「真的是我们错了、不该撞上大侠,弄脏了您的衣服……」
「闭嘴!」浑身杀气,眼神噬血,低冷一句便吓得人噤声。
凝眉望着自己脏污的衣袖,银狐恨自己……!只不过是那人赠送的衣物被弄脏,他就怒得想杀人。为何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被那人深深影响?无法自己?他恨这样无用的自己!
还有王隐,他欺瞒了天下众人只爲取其正道,最後更因此壮烈牺牲。他那时竟没有看出王隐的苦心,还跟他反目,这一切的一切都该死的让人可恨!
「全部给我爬回家去!不准回头。」冷怒。低喝。欲杀人的心却无法冷却。
「是、是、谢谢大侠不杀。」那些人逃离的快,才没成了他刀下冤魂。但相对的,他积压的情绪也无处可去。
被拒绝的怨怼、痛失挚友的伤恸,竟慢慢转成了一丝不可理喻的憎意。
「卧江子……」低哑嘶喃这个禁忌的名字,带着一丝切齿。
远在冰河天川之遥的卧江子,胸口蓦地感到闷疼,轻锁起眉,若有所感地抬头,屈指拈算,却现出令他怔住的结果。
额上太极泛出红光,一如泣血。缓缓放下了手中还待批阅的公文,卧江子一个字都再也看不进去。
……是谁都好,快点出现吧……
能够与他一较高低,不是一刀就戮的人,到底在哪里?!
躁动的胸口、渴血的长刀,寻嗅危险的脚步,即使闯了那麽多刀阵,银狐仍觉得不够!他见血的渴望不但没有消减,反而一日比一日浓烈。
他浑身散发着紊乱气流,独行在路上,往昔的冷静已全不复见,连红狐刀也受主人影响,隐隐颤动着。就在此时,极巧又极不巧地,爲人寻命的剑君半途拦路,问:
「你是银狐?」
指名挡道,多来者不善。无奈相寻之人更是煞气浓重!
「拔刀、决生死,其他、闪开!」
「若你是银狐,那就拔刀吧。」
剑君毫不犹豫的回答,令金眸射出嗜血红光。
「好!」一口应允,红狐刀现身了!剑君放下剑架,也拔出剑来,两人间的气氛霎时一触即发!
「取你命的是剑君十二恨。」
「猖狂的话、留去跟阎王说!」
两名高手,一爲寻命、一求刺激,在矮树林里兵戎交接了!
旗鼓相当的实力,毫不退让的刀与剑,横扫出巨大气浪,惊飞鸟兽,身影交错,刀剑交击之声越来越急,杀气腾现,两人的絶学同时祭出了──
「剑武!!」
「零──!」
就在刀剑将分下高低之际,突然外来炙烈掌风介入,分别扫向银狐跟剑君!「谁?!」银狐大怒,用刀气震开焚风,瞪向那搅局後立即迅速离开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