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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此事不关风与月(41)

羽人非獍第三次想出声催慕少艾趁早打道回府,可是姓慕的一张嘴犹如飞流直下滔滔不绝,从天南扯到地北口沫横飞不知所云,完全不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愁云惨雾尽散,有种重见天日花好月圆的爽心;更难得两个人都处于绝对清醒的正常状态,便是两情相悦风月无边。

大病初愈,肤色有种光致的白,柔韧的肢体,更是瘦得极有风骨。慕少艾一反常态,于床第之间显得格外柔顺可爱,曲意承欢并有讨好之嫌。这种别有居心固然惹人生疑,但大凡男人,吃软不吃硬,甘愿牡丹花下死的有,而自恃艺高胆大不怕死的也有——羽人非獍干脆放弃发言权,专心听慕少艾喋喋不休,静观其变的同时也不免钦佩慕药师对唠嗑这种事的执着以及顺便感叹下何谓白玉有瑕。

很有闲情地将慕少艾的银发一缕缕理顺,然后一寸寸地让它们在枕席上铺展成扇型。发若千寻,散开后就更显得长,流泉般几乎铺满整副卧榻,令人动容;柔润的光泽,在这夕照如血的逢魔时刻,淹没了一对情人。“羽仔……”慕少艾不客气地转过身,瞬间就将男人的雅兴与成果破坏殆尽。羽人非獍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海阔天空般绕了这么大一圈,终于要切入主题了么?

“你能不能,去帮我买点东西?”趁着他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慕少艾旁敲侧击惟恐打草惊蛇。羽人非獍知道慕少艾在设法支开他,心中一动,却也并不吃惊或是不满——这人什么事不都熬过来了,没必要现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替慕少艾把衣服一件件穿好,很有耐心地将袖口的褶皱整平,斜襟盘扣,衣帛上仿佛薰着淡淡的香。手指穿梭在其发中的动作极轻柔,一层层地替他绾起银发,黄玉古拙,就象藤葛多情地挽住一湾薄薄的流水。慕少艾安静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也极安心,好象是可以随意摆布玩赏的漂亮人偶或是青花美瓷……更重要的是,不必担心他会撒腿跑掉,然后从远方传来一些鸡飞狗跳的消息。

将兰舟系于岸边,放任慕药师一个人在船上晒太阳……不,晒夕阳。羽人非獍很潇洒地拍拍手上路,头也不回,转眼就没影了。

暮色渐浓,落日的江岸,如晚妆的女子薄施粉黛,轻染酡红的双颊,妆容由清丽转为妩媚,渐见魅惑。漆得光亮的舱门,饰以湘妃竹帘,极其雅洁。慕少艾靠在舱门边,手上没有拿着水烟筒,就百无聊赖地将手指浸入河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搅碎一池春水,真正闲得发霉。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慕少艾吁出一口气,闭目养神。这些时日连骨头都被养软了,动不动就只想睡觉。他似乎很明白这种被太多人围着转的美好时光是无法长久的,或者说他不习惯。他是一个医生,照顾人几乎就是他的职业。但他很明白大家的心情,因此也格外珍惜这些闲散的福音。

歧黄之术,本为悬壶济世,这并不仅仅是一种职业道德。道德只是一种行为准则,但是能得到世人公认的行为准则,绝对不应该那么狭隘。更何况,道德亦并非是最高的准则。因此,在慕少艾的心中,善恶是非他自有斟酌,并不只依附于世间那些大义凛然的说辞。

舟身有了极细微的一丝晃荡,象是有所感应般,慕少艾缓缓睁开眼睛。那个玄衣的身影立于船首,眼眸深沉而面色阴冷。轻虹般恍若隔世的梦,夕暮在天边突然鲜烈得象烧起来一样。

醒恶者没想到慕少艾居然还敢主动约见自己。

他脸上的黥印仍在。弯弯折折的一段弧,绰约动人。一江碧水映在眼中,都凝固成冰,折射出令人眩目的光晕;眉宇之间的柔和却隐隐带有风流之姿,从他身畔吹来的风都缭绕着一种暧昧的芳香。白皙纤长的手指,骨的棱角是非,皮肤上好象敷着一层薄薄的水渍,缓缓渲开。

他也没想象中正派。南宫朝思暮想的那些,他就这么轻易地给了其他的男人,真慷慨。

象是经历了许多繁杂的事情,没什么可记叙的。先开口的是慕少艾,即使换了个身份和名字,说话的语调却并不显得陌生。“听说你把他的尸首带走了……呼呼,想必不仅仅是替朋友收埋这么简单吧?”“你认为呢?”醒恶者冷冷反问道。对于认萍生的心机叵测,眼中难以掩饰地闪过嫌恶的神色。

慕少艾没有正面回答,眼前的平湖画舫千陌香风,拂得发端在肩颈处微微流转,人物风流闻上古。“看见前面的那座朱雀桥了吗?我第一次见到南宫,就是在那桥上。”桥下阳春水,桥上繁华子。他的声音渺渺的,在传说与传说之间缓缓游走。然而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红尘相逐,擦身何止千万。缘由心生,因由心起……谁能料到多年之后,竟会演变成如此立场?南宫神翳是个人物,暂且抛开那些慷慨陈词,呼呼,只能说遇到药师我,算他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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