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雇佣我的并不是FBI,而是德斯贾尔丁女士。”医生摇了摇头,回答道,“并且我与你之间有医患保密协议,嘉莉。就算是FBI付钱,我也只能为他们评估你的精神状态,而无权将你与我的详细对话内容泄露出去。”
“那么您认为我现在的精神状态如何?”
医生偏了偏头,他的手指以一种看似随意地方式动了动:“我认为你现在很平和,并且逐渐地学会自控。至少德斯贾尔丁女士与你住在一起很安全。”
“德斯贾尔丁女士。”等到嘉莉察觉到时,她发现自己的面庞上已经浮现出了笑意,“……我得保证自己不会伤害到他。”
莱克特医生没有再接话,嘉莉抬起眼,习惯性地以一种求助的姿态寻向他的双眼,得到的却是男人意味不明的眼神。
他沉默了片刻后,将左手重新放回到扶手边:“她是位好人。”
没错,好人。
纵然她不明白自己犯下的罪过,纵然她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恶念,纵然这种天真的无知和对女巫的纵容本身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但面对德斯贾尔丁女士时她还是心存感激。
起码她的出发点是好的,不是吗。
嘉莉垂下双眼,死死握紧的双手稍微松了松:“……我从未想到自己还会得到善待。”
这话说完嘉莉就意识到了不对,她迫切地抬起头,急忙继续开口:“但、但但那是不同的!她并不明白我的罪过,她的所作所为只是出于本身的善良。她与您是不同的,我,我——”
“——嘉莉。”
使者宛若抽离一切情感的声线打断了嘉莉磕磕绊绊地自证。他醇厚地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如此清晰,嘉莉一个激灵,触及到了男人一如往日平静与冷锐的目光。
不……不不不!
嘉莉就像是被迎面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冷静下来。
这样的自己与她的追随者又有什么区别?一样的恶心,一样的疯狂,一样的卑贱。医生已经无数次地纠正过自己这样的行为,当时嘉莉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又低劣,而现在她已经察觉到了,怎么能够再犯?
她很想给自己一巴掌,但是嘉莉答应了使者不再伤害自己,所以她只能把这份情绪恶狠狠地吞进肚子里,无尽的悔恨与狼狈涌上心头,她捂住了嘴巴,只感觉自己的双颊火辣辣地像是烧着了一般。
这是最后一次了,嘉莉暗暗地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她的使者如此无私如此慷慨,她不能让他失望,她要做一个他喜爱的人,然后慢慢地赎罪。
“对、对不起。”于是嘉莉怀着强烈的内疚,小心翼翼在心中斟酌好语句,用简洁地话语说道,“我只是想表达……你是唯一的使者,任何人也无法替代。”
对于嘉莉的衷肠,医生并没有给出实质的回应。一直等到嘉莉觉得自己已经重新彻底冷静下来后,他才再次开口。
“我认为与德斯贾尔丁女士住在一起,对你也有好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嘉莉觉得医生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安慰自己。
“这是一段开启新生活的机会,嘉莉。”
是的,这是个新机会。在她按响公寓的门铃后,善良的女士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时嘉莉就意识到了。
她试探性地看向医生,发现他并没有对自己刚刚的失态表现出反感。嘉莉忐忑不安的心稍微放下了些许:“这是您的希望吗?”
“我希望我的所有病人都能够从过去走出来。”莱克特医生答道。
“这是您的职责给我的回答,那您自己的回答呢?”嘉莉不依不饶地追问。
回应她的是莱克特医生再一次勾起的嘴角。这个笑容不同于刚才的鼓励,在嘉莉看来医生的这个笑容中带着些许地无奈与……宽容。
就像是父亲对女儿的溺爱,就像是男人对女人的让步。
“这当然是我的希望。”
说着他站了起来:“我有一件礼物给你,嘉莉。作为展开新生活的贺礼,原本是打算离开精神病院时给你,但那天你的追随者出现了。”
礼物?
嘉莉有些惊讶地看着医生走向了他的桌子边,拉开了其中的一个抽屉,而后拿出了一个精致无比地包装盒。
等到医生把光是盒子看起来就造价不菲的礼物递到嘉莉面前时,她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使者送给她的礼物?此时嘉莉甚至都来不及高兴或者激动了,她茫然地将包装盒接了过来,在医生的目光之下将盒子打开。
里面放着一把漂亮的木梳,上面绘制着细致的纹路与色彩。
梳子虽然是木头制成的,但嘉莉把它拿在手上时却觉得沉甸甸的相当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