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很不好。
她好饿啊,濒临失智,濒临崩溃。绷紧的胃部和死死揪住的心脏叫她几乎无法呼吸,恍然之间朱斯蒂娜感觉自己在发烫,脸部,胸膛,小腹,以及继续往下,她不知道如何形容的地带。仿佛在燃烧,在用尽最后的力量。
身体在叫嚣着,在耳畔,在灵魂深处,喊着饿,喊着绝望,喊着吃掉,吃掉他。
朱斯蒂娜靠在卢卡斯的怀抱之中,她的浑身都在颤抖,像个筛子一样。
“吕卡……”
她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张开了嘴,他的名字以法语的发音道了出来。这不要紧,卢卡斯听懂了。他完好的手落在了朱斯蒂娜的后背处,试图用拥抱的方式给予她力量:“我在,朱斯蒂娜。不要紧,你哪里不舒服?”
“……我……”她颤颤巍巍地开口,昂起头颅,一双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朱斯蒂娜死死拽住卢卡斯的衣襟,“我好饿啊。”
不能这么下去了。
她感觉到自己要被烧光了。
残存的理智在催促着朱斯蒂娜远离他,躲进房间里,蜷缩起来,用被单蒙住头颅,就像是往日一样忍受过去滔天的痛苦。但是她不想这么做,她的周围都是卢卡斯的味道,还有他的眼睛,他正看着她,那双瞳仁里只有她的存在。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所以朱斯蒂娜踮起了脚尖。
待到她的嘴唇覆盖住他的,朱斯蒂娜才缓缓地察觉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但为时已晚,她能感受到卢卡斯的身躯僵硬了瞬间,然后是一种近乎难堪的、属于长辈的让步,他没有动,任凭朱斯蒂娜轻轻撬开他的唇瓣,探出舌尖,像吮吸他的手指一样探索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当她触及到他的舌头,当她与他的距离随着这个吻逐渐消磨干净时,那股引起恐慌的灼热与饥饿渐渐褪去。它们依然存在着,却不再难捱痛楚,不再折磨着朱斯蒂娜的神智。
为什么……
一吻结束,她与他的嘴唇之间牵起一条淫|靡的线。朱斯蒂娜咬了咬下唇,而后心底浮现的意犹未尽叫她陡然清醒过来。
“朱斯蒂娜,你——”
朱斯蒂娜猛然放开了卢卡斯。
她瞪大眼,向后接连退了好几步。恍惚的思绪在瞬间变得清晰无比,她刚刚做出的事情光速闪现,他手指上的血,还有那个吻。
上帝啊。
“等等,朱斯蒂娜!”
只是她没有给卢卡斯开口的时间,朱斯蒂娜不敢。
待到她跑出厨房,离开公寓,快速飞奔出这条街。在伦敦人来人往的街头,与巴黎截然不同的背景之下,朱斯蒂娜缓缓蹲了下来,她捂住了脸。
——天啊,自己都干了什么?
时值此刻,朱斯蒂娜·莱克特终于意识到,不仅仅是身体,不仅仅是胃部,她的思想与灵魂,也在一寸一寸地,悄无声息地,步入了崩裂的边沿。
☆、14-16
14
朱斯蒂娜一个人去了林顿夫妇家。
他们非常热情,和朱斯蒂娜想象的一样,富裕、恩爱,生活健康,还在院子里种满了需要精心照料的绿色植物。
在见到朱斯蒂娜时,他们对当年的小丫头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年轻姑娘感叹不已,林顿太太端详朱斯蒂娜很久,然后说,她更像她的父亲。
他们早就将与妈妈有关的一切物品都翻找了出来,有信件与礼物,也有几张零散的照片。
照片上的妈妈与朱斯蒂娜记忆中的差不了多少,穿着不同的连衣裙,却同样的美丽高贵。
林顿太太讲述了她与妈妈相识的故事,一名在约会前急需修补衣物的女性刚好碰见了一位年轻的裁缝。然后是成为朋友,相互拜访。期间林顿太太不断地赞叹妈妈的品位与性格,并欣慰地说,很高兴看到“朱斯蒂娜与她如此相像。”
可朱斯蒂娜从不觉得她和妈妈像。
她没有金色的长发,也没有精巧明媚的面容。比起妈妈,很多人都说她像父亲,深发色,深眼眸,还有一张不笑时极其冷淡的脸。
但她抓住了一点:妈妈的确有个制衣店。
朱斯蒂娜记得,那时她与妈妈住在店铺的二楼,温馨又简约。
林顿太太把当年的店铺地址给了朱斯蒂娜。
15
告辞后,朱斯蒂娜从超市买了一袋鲜活的海虾。
巴士上,她坐在角落,面无表情地拆开袋子,抓住其中不住挣扎的一只,径直送进嘴里。
虾壳在齿尖碰撞,软糯甘甜的虾肉从中挤出来,经由咀嚼化为碎片。微咸的海水滴滴答答顺着朱斯蒂娜的手腕一路向下,落回袋子中。
对面的男人在震惊地盯着她看,但朱斯蒂娜完全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