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警局里一旦没有了詹姆斯·戈登，对他来说……

大脑传来尖锐的痛感几乎叫爱丽丝尖叫出声，但女孩咬牙忍住了，她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抓住布鲁斯的衣襟叫他不要着急。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她十分清楚，病因不在她这儿，送不送医院结果都是一样的：“……我没事，可能最近太累的缘故，休息一下就好。”

可话虽然这么说，脑海中清晰浮现出戈登中弹倒地的情境，爱丽丝的眼泪可不象是她口中所说的“没事”，止不住的落下来。

“怎么？想起了什么？”爱丽丝跌倒着实让布鲁斯吃了一惊，上一秒还露出笑容的女孩下一刻突然就毫无征兆的倒地，布鲁斯以为是她那症状骇人的病又发作了，可是爱丽丝跌倒后没多久就清醒过来，边说着自己没事边落泪。

是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虽说她不管是面对布鲁斯·韦恩还是蝙蝠侠，不管是真心还是勉强，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哪怕是从“油漆公司”的大本营的储物间满身是血滚下来，承受着病痛的她也没掉下泪水。

女孩十分坚强，除非真的痛彻心扉，她绝对不会在自己面前失态的。今天见到爱丽丝，她只是显得有些精神不好，并没有隐藏心事的样子。联想到爱丽丝在市政厅爆炸的同时就知道这件事的本领，布鲁斯伸出手掌擦掉她的泪水，尽量用最平和的语气开口：“不管想到什么，你先冷静下来。”

“那个人”的动作，爱丽丝早有所察觉。但由于真正实施的不是他，女孩也只是在“油漆公司”的领队扣下扳机的前几秒发觉了他们的目的。而且……

就在算早知道又怎么样，如果戈登不在这个局中退场，蝙蝠侠很难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尽管他已经骇进了市立书店的电脑，可爱丽丝没想到卢瑟竟然来到哥谭，不赶快的话，一切都来不及了。

伴随着疼痛袭击女孩的，还有深深的无力感。

爱丽丝·曼森冒死也要从大都市回来，拖着这幅行将就木的躯体，想做的无非就是保全这座城市，保护这座城市里还没有放弃希望的人。然而她却连这个城市真正的光明骑士都保不住，还连带着芭芭拉陷入危险。

结果还是没有做到，那她的存在还有意义吗。

爱丽丝任凭布鲁斯用手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可她也没办法控制痛苦情绪，疼痛席卷了她整个身躯，再一次将少女推到昏迷的边缘。她揪紧手中男人的衣服，尽力克制住悲鸣。

“布、布鲁斯……”

少女的嘴唇上再次沁出鲜血，已经徘徊在神智边缘的爱丽丝终于禁不住心中的悲痛，痛哭失声。

“……我对不起芭芭拉……吉姆叔叔万一真的……怎么办……我怎么面对她……我怎么面办……”

昏迷前一刻的爱丽丝，只记得她唯一能完全坦白的人就在身边，全然不记得她本应该不知道没有披铠甲的布鲁斯·韦恩就是哥谭的黑暗骑士。

“……布鲁……蝙蝠……求你救救哥谭……”

詹姆斯·戈登出事了。

布鲁斯把爱丽丝从钟楼上抱下来，对他来说爱丽丝这点重量根本不算什么，只是意识到怀里少女流泪的原因，布鲁斯真觉得脚下有万钧重。

想都不用想戈登遭遇意外这件事和“那个人”有关，和至于爱丽丝最后的那句话……布鲁斯·韦恩的心沉了下去。

爱丽丝·曼森，她知道自己就是蝙蝠侠。

她知道自己每天为什么日上三竿才从睡梦中醒来，她知道自己每天晚上不是与美人相拥而眠还是在街头穿梭。她知道布鲁斯·韦恩荒唐又轻浮的个性不过是个面具。初遇时女孩眼中星光般灿烂的感动，后来亲切和睦的态度，都是爱丽丝·曼森配合自己演的一场场戏罢了。

想到这儿布鲁斯觉得有些可笑。

他一直觉得爱丽丝单纯温柔的性格世间难有，尤其是在她还有如此黑暗过去的前提下。那天在莫妮特画展里他说的话，是由衷发自布鲁斯的真心。

但或许少女不过把他的话当做蝙蝠侠接近她的方式罢了——布鲁斯理智上明白爱丽丝所做的一切都不是恶意，她信赖自己，可那是因为他是蝙蝠侠。他说的话，做的事情，可能在女孩眼中都是在怀疑她。

想到这里布鲁斯觉得有种真心被辜负的感觉，可悲哀是爱丽丝就算真抱着这种想法他也没法责怪女孩，因为最开始，布鲁斯就是想把爱丽丝的动向掌握在手才接近她。

发动引擎，布鲁斯看向副驾驶上又稍稍恢复了神智的爱丽丝。按理来说她这个状态不应该坐在这个位置。但布鲁斯怕自己开车照顾不到她。女孩的眼角还残留着泪水，能的看出来她在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看起来不怎么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