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障碍能被这么轻易扫除，恐惧是绝对不会存在的。

所以他没有起身离开，而是任由金刚狼把自己牢牢的按在座位上，抬头直视男人不容动摇的双眼。

也许金刚狼的行为中尚且还残留着一丝对于头一次作出继续的决定的动摇，但在看到荆棘已经迅速的整理好态度面对自己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必须跨出这一步。

破天荒的，在抉择的一刻金刚狼没有任何的烦躁。他松开按住荆棘的手，用这样可怕的平静的语气来说出自己想说的一切：“变异绝大多数情况会发生在孩子身上，我想这点你知道。因为孩子的不稳定性往往会导致基因的变化。”

是的，虽说遗传也是变种人产生的原因，但变种人出现的年头并不长，最开始面对这些的，是一时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的孩子们。

荆棘这么聪明，已经明白金刚狼想说什么。

他接受谈话，但是不代表他可以无动于衷。过去并不是能轻易面对的，荆棘真的可以把当时的情景简单的描述出来的话能力不会是他最大的秘密。有那么一瞬间看到洛根依旧坚定的眼神荆棘甚至想后退逃开——要知道，愚蠢的躲开从来都不是荆棘会干出的事情。

但这也是荆棘以为自己没干过的事情。

他还是没逃开，不是因为自己稳住了自己。而是金刚狼果断的在他全身紧绷几乎要从凳子上跳起来跑出房间的前一刻抓住了荆棘的手腕。

这个男人玩儿真的。

“荆棘，你知道我既然做出决定，你就不可能有逃避的机会。”

“……我没……”荆棘摇摇头，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想挣开洛根的手反驳他的话。可是非战斗人员的他完全没有逃脱洛根的办法。

“你在逃避。”

洛根在把自己和他本人都逼上绝路。

意识到这点的荆棘不得不僵在原地。

“库尔特提醒了我。他说我和你都是一样的人。的确没错，我昨晚想了想，换了我如果有过去的记忆的话说不定也是你这个状态。”

全然没有平日玩笑的姿态，金刚狼此时的语调可以用严厉来形容。

“变种人变异的原因往往和当时的遭遇有关。你真的没在逃避吗？是，你隐瞒能力的一部分就如你所说，为了躲开那些变态的目光。但那真的是你的理由？”

“你在怕。荆棘，你以为自己永远过不了。所以你会下水。”

“因为你知道，你对它心怀恐惧。你这不是觉悟，是认命！”

金刚狼看到孩子眼中第二次出现了恐惧。

第一次是在贫民窟得知蒂被抢走外面又下着瓢泼大雨时，那是金刚狼头次看到荆棘向自己示弱，头次明白这个孩子的软肋所在，头次被这孩子自己背负的重量所震撼，头次开始质疑自己的人生的缘由。

这是第二次，但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在荆棘的体温几乎从指间迅速撤走的同时，金刚狼也感到心里传来的没底。

是的，他也在恐惧。

因为两个人面对的都是从来没有触及过的东西。

可是金刚狼也欣慰。荆棘永远是在替别人着想，曾经有过的自私般的示好也被自己绝情的挡了回去。但是现在他真正意义上因为自己的事在金刚狼面前透露出了软弱——倘若金刚狼不跟荆棘走一遭，他永远不会明白这对荆棘代表了什么。

进了学校，以为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归属。然而他的划清界限，似乎让荆棘了解到。学校就像是他几十年生命中各地的贫民窟一样，是个家，但是从来不会允许他的软弱和疲倦出现。因为他必须强迫自己承担起朋友，甚至可以说是亲人般重要存在的人的生命和未来。

所以约翰会惧怕负责他语文成绩的荆棘，所以荆棘会为了洛根的记忆重伤。

他曾经讥讽自己的作风是英雄主义，然而荆棘自己本身也是个爱逞强独自迎战的人。

就因为荆棘在恐惧，金刚狼知道不能退缩。他握紧荆棘的手腕，力道之大足以让少年白皙的手臂上留下淤青。

可是荆棘不在乎这些。

疼痛多少让他的理智有了战胜恐惧的机会，金刚狼看到他碧绿的眼睛里全是前进和后退之间的战斗。

——同样都是固执的人，金刚狼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不允许荆棘放弃，既是挽救荆棘也是挽救自己。金刚狼没有给他挣扎的空隙。

“你当我没发现你后脑上的伤疤吗？它是怎么造成的你清楚的很！”

果然这让荆棘眼中的挣扎暂时消退了。他瞪大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金刚狼，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半分猜测的痕迹。但是明显的他失算了。伤疤怎么造成的金刚狼的确不知道，但是他敢肯定与荆棘的能力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