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啊!腾雷死死地扯着缰绳,心中不断祈祷,长生天啊,求求你!让我再看看他,再看看他。
两天两夜,滴水未进的腾雷就像是不知疲惫的木偶,早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满头满脑都在跳动着三个字:木镜凌!木镜凌!!木镜凌!!!
咔嗒咔嗒咔嗒!
清晨,开封城门刚开,守城士兵便遥遥的看见远处地平线那里一个小黑点由远及近,然后风一般的窜了进来。
“什,什么人?!”
“站住!”
行色匆匆的旅人恍若未闻,驾着马儿径直冲着开封府而去,横冲直撞,突然一声嘶鸣,踉跄了几下,不得不放缓了速度。
一颗墨玉飞蝗石在地上滴溜溜的打着转儿,最后磕在一颗凸起的小石子上,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脆响之后不情不愿的停了下来。
白色的衣服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银色的镶边反射出的阳光让腾雷眼睛一阵酸涩,他蹭的从马上跳下,大踏步过去,死死地抓住眼前人的肩膀:“人呢?!”
白玉堂冷冷的看着他,“你现在来又有何有?”
“人呢,人呢?!”腾雷像是发疯一样,不断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数日未眠的眼中布满血丝,整个人看上去狂暴而危险。
白玉堂甚至连表情都没变,目光如利刃一般盯着他,“炙圭身体本就不好,你可知晓?”
腾雷手蓦地收紧,他,知道。
“他不适合跟人动手,你可知道?”
我,我不知道。
“对他出手的,可是你?”
“所以,害死他的,也是你。”
白玉堂的声音无比平静,可是腾雷的心里却像是被狠狠地击了一掌,然后又被人掏空了一样。
害死他的,是你,是你,是你!
腾雷忽的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这些日子以来苦苦支撑着自己的信念在瞬间崩塌,平时铁打一般的汉子此刻活像具尸体。
展昭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出来了,看向他的表情很是复杂,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你果真是回来奔丧的么?”
胸口好像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然后,又是一下,再一下,再一下
“噗!”腾雷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大片血红,喉间的腥甜不断地提醒着他,啊,原来,自己还活着么?可是为什么,感觉空荡荡的呢,有什么不见了呢?究竟,是什么呢?
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青白的脸,下巴上冒出来的胡茬子,展昭叹口气:“雷子,你活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
白玉堂冷笑:“其实他现在更想呆在坟墓里吧。”
是了,腾雷缓缓地眨一下眼睛,愣愣的看着从自己嘴角滴下来的血,是了,似乎,再也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哼!”白玉堂突然狠狠地出声,面罩寒霜,“刚不是还很急么?”
展昭有些不忍的碰碰他,“算了,玉堂,再说下去他似乎要自刎了。”
腾雷一点点的抬头,觉得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又开始跳动了,他极力抑制住那仿佛要冲破胸口的感觉,沙哑着嗓子问:“他,没有死,对不对?”
白五爷不耐烦的犯下眼皮子,纡尊降贵的往一边挪了一点点,斜倚在门口,“是已经死过了。”
顾不上细问,腾雷有生以来头一次用如此恳求的眼神看向一旁火气小一点的展昭,“人呢?”
展昭第三次叹了口气,摇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呢?”见腾雷快要把自己的拳头捏碎了才道,“不过玉堂说的没错,只差一点,你就真的只能见到一具尸体了。”
腾雷身体猛地一震,血珠从指缝间啪啪落下,“人,呢?”
“客房。”
“腾爷?!”夏至又惊又喜的看着踩着阳光大步流星过来的人,“公子还要好一会儿”
“不用了,”只有腾雷自己知道他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努力才能够厚颜无耻的站在夏至面前而没有夺路而逃,他,是他啊,是他让夏至口中的公子差点死掉的啊,“我,我自己去看看。”
夏至开心的点头,“腾爷也还没用早饭吧,嘻嘻,真好,公子见了你一定很高兴,身体也会好的更快的。”边说边往厨房走去,脚步轻快。
腾雷无声苦笑,低下头去,高兴?这似乎是他从来不敢有的奢望。
跟夏至的见面仿佛是个警告,越靠近房门腾雷的脚步就放的越轻,他甚至开始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无声无息的来到了床边。
眉头紧紧的皱着,漆黑的睫毛听话的伏下,只有尖端还在俏皮的微微翘着,本该淡朱色的唇此刻正泛着苍白的颜色,原本稍带些婴儿肥的下巴现在已经尖的几乎可以戳死人。若不是微微起伏的胸口,腾雷真的要怀疑眼前的是个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