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腾雷根本就不在乎,踉跄着挪到一旁,哐的掀开了箱子,跪倒在地嘟嘟哝哝的就开始在满箱的华衫美服中胡乱巴拉起来。
展昭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心酸,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玉堂捏捏他的手,眼神一凌,飞身出去,不多时便把半路的冬至和夏至给拎进来,往木镜凌那边一丢,“救人!”
“别碰他!”腾雷手中拿着一件衣服,忽的站起来,眼神凶狠,“谁也,不许碰!”
“谁也不许,带他走!”
“你给老子醒醒!”白玉堂不再压抑,飞身上前,狠狠一脚踹过去,“摆这幅样子给谁看?!”
腾雷不闪不避,生生受了这一脚,口中又是一阵血喷,大滩大滩的红色痕迹在他胸前晕染开来,看上去就跟榻上躺着的木镜凌没什么区别了,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未中毒。
见他不还手,白玉堂更是来气,抬拳又打。
展昭飞身过来,横在二人中间,一把拉住暴怒的白玉堂,“你没见他是一心求死吗?!”
白玉堂愤愤的摔下拳头,“他这样还不如死了!”
“人还没死透!”展昭顾不得安抚白玉堂,扭头冲着呆呆愣愣充靶子的腾雷吼,“你赶紧让开,让冬至给看看!”
腾雷捂着肚子,双眼茫然,只是手中仍抓着刚才扒出来的衣服。展昭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当时在开封时候木镜凌穿的那件。
刚还制止了白玉堂暴行的展昭也忍不住了,冲过去左右开弓,用足了力气狠狠给了腾雷两拳,“你他妈是不是真想看着木头死?!”
“木,头?”双眼失焦的腾雷终于开始慢慢回神,梦呓一般,“没,死?”
实在是没工夫跟他较劲,展昭扭头甩给冬至一个眼神,少年立刻抓住机会,红肿着一双眼冲到榻前,凝神把脉。
没一会儿工夫,冬至又开始噼里啪啦的落泪,也顾不上擦,手忙脚乱的就开始在一旁的药堆里面翻捡起来。
夏至只是哭的说不出话来,下巴处的小溪流就没断过,此刻见冬至开始动作,便也过去帮忙。
“有救,有救是吧!”腾雷像是被刺激到一样,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将碍事的夏至拨到一边,死死揪住冬至的衣领,瞪着一双狼眼低吼。
冬至被他揪着,双脚离地,听闻他这话,眼泪流的更凶,哽咽着只是说不出话来。
“你他妈的哭个屁!”一把将他甩开,腾雷整个人就像是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凶狼,却又透着一股言语无法描述的悲哀。
冬至几乎站立不稳,踉跄几下,哽咽道:“我,我学艺不精,只能吊气。”
白玉堂试探性的问:“公孙先生呢?”
冬至摇头。
这次连最乐观的展昭也彻底凉了心,难道,真的不成了?
腾雷一掌将手边厚重的木柜击得粉碎,“滚!都给老子滚!”
冬至还欲再说什么,却被展昭一把拉住。
“展爷!”
展昭摇摇头,面容低沉。
“走吧,让他们自己待会儿,你先去和夏至煎药。”
静,真是安静啊。
腾雷颓然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榻上一动不动的木镜凌,只觉得周围无边无际的黑夜要将自己淹没。
呐,木头,说说话啊,起来冲我发发脾气啊。
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着?
哦,是了。
“我饿了。”
呵呵,这是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啊,我当时还真愣住了,你这人,挺有意思,够胆。
“你是谁?”
第二次见面,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吃了我的羊便把我抛过脑后么?还真是,绝情。
“那个谁!”
呵,接连几次见面,我还是只混了这么个称呼么?木镜凌,你还真是不把我放在心上。
其实,我怀疑木镜凌究竟有没有心。
不过,呵呵,即便没有,木头,我把我的心给你啊。
呐,木头,快点起来吧,你说过的吧,我的心脏,给你啊。
“木头。”
声音低低的。
腾雷垂下头去,一颗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滚下来,落到地上不见了。
药很快便煎好了。
然而木镜凌已经喝不进去,腾雷沉默着接过药碗,一口口灌进自己嘴里,再一口口渡给木镜凌。
喝得少,溢出来的多。
一碗药最多不过几口能被顺利送进去。
一碗不够,再来!
腾雷就这么沉默着,一次次的喂过去,不理会自己口中已经被强烈的药性灼伤,仿佛全然没了知觉。
突然,木镜凌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刚喂进去的药合着无数血块被再次吐出来,看去惨烈无比。
腾雷手一抖,药碗应声而碎。
“木头?!”他手足无措的看向冬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敢不敢碰他,会不会把人弄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