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聒噪的姑娘着衣与身旁丫鬟一般,却称为‘小姐’,莫不是哪家偷跑出来?”男孩一边凝视黛玉的背影一边挥手,身前的少年颔首乖乖地退至身后。见女孩身子僵了一下,拉着身侧的丫鬟快速往前走,便知事情真如他所说,是哪个大户人家小姐偷跑出来。威胁道:“你再跑,我便把你的事儿兜出去!”
黛玉闻言身形顿住,随即回首白男孩一眼,靠,当老娘胆子和老鼠一般大。拉着雪雁继续往前走,雪雁瞅着男孩气势不凡,倒有些担心。
“姑娘——”
“不用担心,我们又不是当地的住户,明儿个就走了,他便是有能力也找不到。何况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能有神通不成?哼!”林黛玉平生最不爽的一种人,就是在她面前装大爷。
看着两个小姑娘消失在夜色中的人群,男孩涨红着脸,他第一次遭遇别人的‘讽刺’和‘反叛’,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他刚刚那句话的确是吓唬她,往常他只要用吓唬这招身边人就已经屁滚尿流;今日竟然不好用,心里有憋着一股火,此刻他认真了,非要查出这丫头的来历不可,到时候好生教训她一番,故而厉声道:“李政廷,查!”
“是,主子。”刚刚厉声斥责黛玉的少年应声,随即消失于人群。
这时候,另一位样貌清秀的华服少年穿过人群,来到男孩身边;手中拿着一只精致的拨楞鼓,随手摇晃两下,发出咚咚的声响。
“璧,看为兄给你买的什么,好玩吧?”
水璧瞟一眼华服少年,兀自的向前走,嘴里头嘟囔一句:“无聊!”
水溶闻言笑着摇头,他这位堂弟为何没有孩子的模样,老成的不行,皇家的束缚让他失去原有的童真,太过没意思了。他还小又怎么会懂,再高贵的身份,终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因为那个陌生男孩扫了兴致,黛玉和雪雁早早的回到渡口乘船的位置,等待船夫划着小船接他们。水上最惹眼的要数一搜飘着紫纱帘子的舫船,船只面积顶上黛玉乘坐那艘的两三倍,随风扬起的紫纱帘下,几位衣着暴露的曼妙女子正迎歌起舞,桌后坐着几男人模样的身影,觥筹交错喝的正兴。
“不知是那户人家,好大的一艘船!”雪雁也被这番景象吸引,不禁感慨道。
这艘船的豪华程度还有刚刚那个男孩的气势,让黛玉觉着有些不对头;那男孩莫不是什么特别高贵的身份,瞅着他身后那两名少年也是不凡。黛玉担心闯出麻烦,恰在此时听到划水声音,雪雁说小船到了。黛玉便命雪雁将灯笼熄灭,两人借着别处微弱的光上了船,又命船夫轻声划水。直到上船,黛玉命雪雁于船周围观察一阵,禀告并无异样后,故而稍稍安心休息。
第二日妇人们赶早将蔬菜等食材一并才办完,两艘船开始起航。黛玉依旧每日独自在船内运动,觉着身体好些的时候便停了日常食用的补药。是药三分毒,即便是人参鹿茸吃多了也是不好的,身子养娇气了最是容易受病。等船到了京都的渡口时,黛玉的身体经过一月有余的锻炼已然有了起色,脸色不似之前的苍白,有了些许的红润。
黛玉和丫鬟仆人一并登岸时,便有荣国府打发了轿子并拉行李的车辆久候了。到达前,黛玉特别嘱咐雪雁等人小心处事,面目从容淡定,心里头却要处处留心尽量少言少行,切勿被人家笑话。万事开头难,只要把这个‘头’打好了,以后荣国府里头的那些丫鬟婆子们定不敢小瞧了她们去。
黛玉上轿后,晃晃悠悠地走了一刻钟的时候进入城中,黛玉隔着纱窗向外看,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果然与德州、扬州等处不同。又走了
好些时候,黛玉被轿子摇晃着有些恶心,从袖中小袋子里拿出一颗干梅含在嘴里,嘴中酸意蔓延让她觉得好受多了。过了一会儿,终于看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衣着讲究的家丁。正门没有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门之上挂着一个牌匾,匾上大写着‘敕造宁国府’五个黑色大字,苍劲有力,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宁国府了。又往西行,不多远,照样也是三间大门,便是荣国府了。
轿子抬进了西边角门,那走了一段,到要转弯时停了。后面的婆子们下了轿,赶上前来。另换了三四个衣帽周全十七八岁的小厮上来,复抬起轿子。一直走到一处垂花门前落下,众小厮退出,其中一个婆子上来打起轿帘,扶黛玉下轿。
林黛玉扶着婆子的手,进了垂花门,留心观察周遭,传说中的奢华府邸,古代正宗的大户人家,她倒是要好好瞧瞧。房子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便是个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大概就是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房子都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房檐出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台阶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他们来了,便匆忙的起身都笑迎上来,说:“刚才老太太还念呢,可巧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