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不得不亲自过来跟贾母解释了误会,嘴上还抱怨,“这叫什么,既是传旨给他的,来我们宁府说算怎么回事。”
贾赦气得无以复加,指着贾政鼻尖就骂:“人家明明是传话给敬兄弟的,是你非叫人把他请进府,还拉着我换正服,备什么香案之类的,丢不丢人!”
“好了。”
贾母斥责地望一眼贾赦,嫌他碍眼,打发他快走。她专留下贾政,对其抚慰一通,让他一切从缓,切莫着急。
贾政是要脸面的人,总觉得因这两件事别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同了。出了门,不管谁瞧他,脸都火辣辣的,脸颊火辣辣的,心里堵闷着。适逢长子贾珠下学回来,贾政便望子成龙,把光宗耀祖之事全都压在贾珠身上。遂从今日起,给他多留了三倍的课业,让他日日好好习书,不可怠慢。
贾珠心中虽苦,但不敢忤逆父亲,乖乖受着,回去秉烛夜读。
贾政到底好奇那太监传了什么话给晏良,虽私下里派人悄悄去打听,不知怎的,而今的宁府竟造出了一道不透风的墙,竟没半点消息传出来。
还是贾赦比较直白,他好奇了,就干脆颠颠地直接去找晏良。
晏良正清点宁府的家仆名单,偶尔用朱砂笔在名字后面画叉。
贾赦进门后,等了一会儿,就不耐烦了,凑过来好奇看,“这什么意思啊?”
“减人。”晏良将册子放在一边,抬头看贾赦,“你来回我话,还是问我问题?若是后者,好走不送。”
贾赦原地傻愣了会儿,才想起来昨天在广源楼晏良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想想心又开始疼了。贾赦闷闷地捂着胸口,“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觉得我就是全身贴金了,我家老太太还是会向着小的,改不了。”
贾赦遂把昨日贾赦丢脸的经过讲给晏良听,“明明是他犯错了,老太太却还是心疼他,偏袒他。而且人家还嫌我碍事,把我给骂走了,俩人单独说悄悄话。”
“你在她眼里就是个没出息的混儿子,比起老二,你什么都不是,她为什么要在乎你?”晏良戳戳贾赦的肩膀,让他把这话装进心里,“你要先有个人样,才能让别人尊重你,这点我可以帮你。”
“你让我想想。”贾赦沉下脸来,扭过身不去看晏良,一手托着下巴,另一手则直挠头。
这厮这么大年纪了,还有这种动作。
晏良觉得好笑,乐了两声,喝茶继续整理名单。这两天传言的事儿给他提了个醒,他之前对府里的下人还是太仁慈。
不一会儿,吴秋茂又回来了,跟晏良说了几个名字。晏良细问情况之后,随手又在两个人的名字后划上了叉。
贾赦还在挠头,等吴秋茂离开好半天了,他才转过身来,试着问晏良,“你真会帮我?你发誓?”
“当然会帮,帮到你死。”晏良轻描淡写的一句,叫贾赦不禁打了个哆嗦。
贾赦愣住,双臂环抱住自己,自我保护。
晏良笑,“我会帮你找回你长房长子的地位,帮你重振荣府,让荣府所有人都敬着你,就是老太太也没法子再给你难堪。但前提,你必须要听我的吩咐做事。放心,我保证不会从中贪一点利,全部是出于友好的帮助。”
贾赦眨眨眼,仍然有点懵傻的盯着晏良。
“若不愿意就算了。”晏良本来也没指望贾赦肯定会答应。不可否认,从贾赦身上走捷径会给他省去很多麻烦,但如果他不答应也无所谓,他还有别的办法。
贾赦感觉得到晏良语气里的失望,这种语气他从贾母的嘴里听到过太多次了。谁不想学好,他曾经也很上进的,可偏偏不是读书的那块料。母亲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拿他的课业跟二弟比较,一边骂他是不成器的蠢货,一边赞有蟾宫折桂之才。
他能走到今日,跟当初自暴自弃有很大的关系。
“好,我答应。”贾赦咬咬牙,一鼓作气,“只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你不值得帮么?”
晏良望一眼贾赦,见他笑哈哈的点头。晏良便从名单册子下抽出一张契约,递给他。
契约上面已经写明了条款。
“算是一个约束。这上面有我的承诺,可保证你受益。也有你的,省得你今日答应,明日反悔。”晏良警告贾赦,“想好了,签下就是证据,糊弄我可不好玩,毕竟我是族长。”
“不会的,”贾赦心一横,咬破了手指,按在契书上头。
贾赦完事儿用嘴裹着手指,“好兄弟,你对我真好。那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那太监找你什么事儿了么?”
说到后一句的时候,贾赦的眼泪已经快速收回去了,一脸好奇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