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嘴上说得厉害,还不是落在我手里!”燎原见状退至两名弟子身后,轻声诵起火宗顶级术法焦兮炼狱的口诀。在他看来,什么土宗大弟子景行,什么云麓最正统的传人,早已是他刀下鱼肉,任凭他生杀予夺——
说时迟那时快,被景行推到一旁的献突然从地上跃起,双手持刀直刺燎原。不仅打断了他的念咒,连那两名小弟子也被一刀割喉要了性命。她绕到燎原身后,短刀贴到其脖颈处,冷冷说道:“你真可笑。”
“放手!滚开!你这野丫头!”燎原自小拜入云麓仙居,每日锦衣玉食,还从未体验过被个脏乎乎的小丫头拿刀顶着脖子的经历,“我警告过你少管闲事!”
献不为所动,短刀更紧了些,在燎原颈间割出一道血痕,“一,滚远点;二,死在这里。选。”
“放开我!”燎原不断挣扎,“老子才不想死在你这野丫头手里!放开我!我走!”
他张牙舞爪地,本以为要挣扎些时候,没想到献竟然立刻松手放了他——甚至都没在屁股上补一脚踹开——只是声音还和之前一样冷:“快滚。”
燎原连滚带爬地走了。献把短刀在树皮上蹭了蹭走回晕在地上的景行身边——后者以一种很扭曲的姿势歪在地上。她想了想,把血没擦干净又沾上少许树皮碎屑的短刀从腰间抽出,面无表情地刺进景行的小腿。
“啊啊啊啊啊啊——”景行尖叫着醒来,满脸愤恨地盯着自己腿上的短刀,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可以不用这样的方式把我弄醒吗?”
“不可以。”献抽回短刀。利落地撕下景行的衣摆包住他的伤处,“一,解释你到底来做什么;二,和他一样滚远点。选。”
“哎我都被你戳出洞了竟然让我滚……”景行龇牙咧嘴,“我可以解释,但我怕把你卷进来。你也看见了——”他苦笑一声,“我身上的麻烦其实也挺多的。”
献摸出短刀无声地晃了晃,景行顿时哭丧了脸,“哎呀……那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吧。”
“你是谁。”
“云麓仙居土宗宗主景行,不是叛徒。”
“那刚才那个人为什么那么说你?”
“他是火宗的,哎我这么解释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们虽然都是云麓弟子,但是不是同一宗派。因为各种原因,土宗比较不招人喜欢。而后除了土宗,火风水三宗里火宗势力最大,所以……你明白了吗?”
“嗯,”献点头,“嫉妒你。”
“别说得这么奇怪,”景行咧嘴作抖鸡皮疙瘩状,“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土宗火宗关系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我在门派里他们不敢动我,只好趁我孤身在外做些不入流的事情。讲不通道理那就实力说话,他们我还不放在眼里。”
“你实力比他们高。”献很平淡地夸了景行一句,“到底为什么来这里?”
“嗯?这个……”景行犹豫了一瞬,捏起根树枝戳戳地上的碎土,“其实我确实是来找东西的,那东西也可以算是一件宝物。不过这几天来,我连一丝它的气息也没察觉,大概又是无功而返吧。”
“是什么?”献追问道。
“……是女魃祖师自创的天书土卷,所谓的‘第四卷天书’。”
献的脸上浮起一丝困惑,“为什么要找天书?”
“唉,”景行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这种东西照理该是镇宗之宝,火风水三宗的天书就好好藏在通云西阁。只有我们土宗,天书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献显得有些诧异,“不见了?”
“嗯。”景行点头,艰难地扶着一旁的树干站起身来,“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从那时起门派里就流传出所谓‘天书土卷有违天命,云麓仙居灭土保全’一类的话。其余三宗人多势众,土宗也就收不来弟子,新拜师的都怕自己有一天遭到神罚——你知道吗,我虽然号称土宗宗主,其实是土宗最后一个人。”
献点点头,“好。”
“好什么?”景行奇道。
“我帮你找天书,”献扶着景行慢慢往外走。说好的打猎空手而回,倒也没人去在意了,“这里没有就去别的地方。”
景行大为感动,立时就动起将献收在门下的念头。可转念一想这姑娘刚刚捅过自己一刀,收个这样的徒弟似乎自己会颜面扫地——嗯,还是要慎重考虑为好。他一瘸一拐地被献搀着向前,满脑子都是振兴土宗后的情形:到那时候他才不做什么劳什子宗主,跑到深山老林自己修炼去,给那些火宗的蠢货瞧瞧,天书土卷才是天下第一——
献忽然顿住了脚步,景行差点因为惯性被甩出去。好不容易站定一看:面前是并无异常的赤水,远方是已成火海的赤水村,熊熊火焰间出没着一个黄衣持杖的身影,隐约能听见丝丝缕缕张狂而轻蔑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