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星尘站在大堂里,离他不远的对面,就是敛芳尊,金光瑶。
所说此时这间酒楼“都是”金氏的人,实际上也没几个,敛芳尊是暗中出行,隐去了行踪,只带了几个服侍的人,和几个修为极高的当做护卫,轻装简行,连金麟台都不知道他们的宗主此时身在遥远偏僻的义城。
金光瑶没穿象征身份的星光雪浪袍,而是身着一套锦缎长袍,头上戴着软沙罗乌帽,眉心间一点丹砂。眉目七分俊秀,三分机敏,眼珠黑白分明,走在街上这么一看,就跟普通富贵人家的公子没什么两样,完全瞧不出真实身份。
金光瑶负手而立,道:“晓星尘道长,你失踪多年,竟是一直呆在这种地方,竟是一直和薛洋在一起么?”
他和苏涉问了同样的问题,且一连用了两个“竟”字,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听到,也是绝不会相信这一对死对头怎的变得这样亲密。
晓星尘道:“诸多缘由,想必敛芳尊要务繁忙,没什么空闲去听这等闲事。”
金光瑶笑道:“此话差异,我这次来到这里,就是来找薛洋,打听他的事情。不想碰到了晓道长,当真幸会。”
金光瑶说话还是总带着三分奉承的秉性,晓星尘当下默不作声,不知道这个人将自己带走到这里来要做什么。
金光瑶打量着晓星尘,只几眼就仿佛将他看了个透彻。道:“晓星尘道长明月清风,有忙必帮,常氏一案虽后来彻查是常氏冤枉了薛洋,但那日道长金麟台押送行凶之人,据理力争,我到现在还记得当然您的风采。一别多年不见,道长怎地似乎清减了不少。”
那时候金麟台还是金光善做主,他有意包庇薛洋,晓星尘软硬不吃,两边僵持不下。现在这话由同样是宗主的金光瑶讲出来,一直之间摸不清他是想讽刺晓星尘还是真的心中敬佩。但听他语气温和,倒真像为他感到惋惜似的。
晓星尘不卑不亢道:“是不是冤枉了薛洋,你我心知肚明。”
金光瑶也不隐瞒,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一笑道:“所以我就很奇怪,道长现在何以和薛洋这样穷凶极恶之徒走得这样近。”
金光瑶这样想知道晓星尘和薛洋的关系,怕是另有目的。晓星尘道:“你是为了阴虎符而来?你想拿我做人质威胁薛洋?”
晓星尘将那天薛洋口中所讲的苏涉要夺阴虎符,和当下状况一联系,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他猜,这些年金光瑶一定在暗中派人打听探查薛洋下落,只是义城偏远,才一直没得到消息,那日命丧宋岚手下的人,恐怕就是金麟台的探子,误打误撞之下来到义城,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一剑穿心。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薛洋,虽然薛洋手中是复原的阴虎符,一旦发动,威力也是非同小可,弄不好极容易出现差池牵连到兰陵金氏名声,所以金光瑶才要亲自前来主持。
金光瑶怕是早看出自己修为大不如前,何况还有高手在旁,为了达到目的,大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晓星尘一向不愿参与各世家之事,仍深知这位敛芳尊行事未必如他所言那么温和。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长袖之下的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
第五十一章
金光瑶冲晓星尘款款施了一礼,道:“我怎么敢拿晓道长当人质,我对您始终是敬重有加的。”
晓星尘不想听他讲这些不实的东西,直言不讳道:“敛芳尊是有什么事情?”
金光瑶道:“不错,我此次就是为了阴虎符。不过道长也不要误解,对这东西的态度我和我父亲不同,我不是很想得到,因为我始终觉得阴虎符像一个定时炸药,窥视它的人太多了,说不定哪天就会因为这东西引火上身。说来惭愧,我觉得我还是很惜命的,不保靠的东西,我不喜欢。”
这倒是真的,晓星尘站在原地默默地听着。
金光瑶接着道:“但是,我更不希望这种‘不保靠’一直在别人手里,这样凶险的阴虎符,若落到心术不正之人手中,那天下可就大乱了。所以道长,我想请你劝劝那让人头痛的小朋友,把阴虎符交给我。在下不才,却愿意将这‘炸弹’封存,不让它再引起纷争。”
虽然是游说之词,金光瑶善于巧言令色,将自己说得特别无辜又伟大。
但他说的未必没有道理。晓星尘思忖片刻,道:“好。”
没想到晓星尘这么痛快地答应,金光瑶微微一怔,笑道:“晓星尘道长果然是深明大义之人。”
晓星尘不置可否:“不过我不确定能不能说服薛洋,我想他的性子,你应该很了解。”
金光瑶深以为然,他走到晓星尘跟前,像是示好似的抬手替他整了整衣领,就看到一条淡色细长的剑痕横在颈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