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有效是有效,调制起来却不是这么容易,外面人等得急,晓星尘在里面忙得团团转,就算加上张大夫等极为大夫做帮手,一时之间也产出不了那么多。
只听楼下有人喊:“求薛公子赐药啊!”“求救救我家官人和小女!”“薛公子麻烦可不可以快一些,我们这里给您跪下了……”
张大夫插嘴对薛洋道:“被包围的好像是你……”
说来世事难料,往日胡作非为的流氓,今日竟成了大家的寄托,都知道从他手中获得的小小一包草药,就能够缓解病情。
薛洋不再看楼下乌压压的一帮人,随手关上窗户。
薛洋不耐烦道:“真是不爽,他们倒轻松,一开口一伸手的事,知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忙得焦头烂额啊!”
晓星尘道:“人命关天,有了这药,当然是人人想求得一份。”
薛洋不屑地哼了一声。
晓星尘将纸袋扎好,道:“这批药可以了,你拿去发给他们吧。”
薛洋:“……”
晓星尘制药,薛洋发药,人们只知薛洋,不知晓星尘。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医馆门口出现了吃食,都是被人用纸包好放在这里送给薛洋的。早上薛洋一推门,就能看到馒头,包子,水果,蔬菜,还有生活用品,只要是能用到的,几乎全都能在门口找到。
有好几次他露脸出来,还看到正在投放物品的小孩,小孩一看到他,第一反应是惊吓,但似乎又想到这人是救人的大好人,于是匆忙行了个礼跑掉了。
这下医馆的吃食用度可不用愁了,薛洋把这些东西搬上楼,拿了个包子递给晓星尘,边翻着这堆东西边对晓星尘道:“这些小老百姓还挺知道感恩,我说啊,他们早就该这么做了,也不看看我们多辛苦。恩?这是什么。”
薛洋从一个装着苹果的口袋里摸到一张纸,抽出来一看上面有字,就随口念到:“瘟疫汹汹,实属罕见,薛公子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大恩大德,诸多感谢,不知如何言表。薛公子医术高明,妙手回春,不计前嫌挨家发药,实属……”
薛洋忍得辛苦,实在读不下去了,爆发出一阵笑声。
他随手拿了一个苹果边啃边笑边道:“哈哈哈哈哈哈他们还以为是我的功劳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晓星尘平静地道:“本来就有你的很多功劳,又何必推辞。”
晓星尘又道:“非常时期,这些东西多么难得,百姓自己都不够用,却仍省下送来给你,记得你的恩情。”
薛洋呲了一声道:“还算他们懂事。”
晓星尘道:“这样被人感激记挂的滋味好么?”
薛洋道:“还行吧,反正,哈哈哈哈哈,逗死我了——”
忽然薛洋手一顿,停止了笑声。
他垂下拿着苹果的那只手,看了晓星尘一眼。晓星没再理他,转身继续忙手中的事情去了。
薛洋古怪地望着晓星尘的背影。
这人让他送药,故意让他抛头露面,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薛洋之前没反应过来,现在他懂了。
薛洋垂着眼睫,沉默着,一双长腿搭在桌子上,复又举起手,懒洋洋地将苹果送进口中。
晓星尘若是想拿这种事来感化他,未免也太天真了。只不过是来自别人的善意而已,这种东西可没他想的那么神通广大,只有他才会成天到晚想着做好事天下太平,将别人喜怒哀乐当做事情。晓星尘会为了别人的高兴而高兴,他薛洋可不会,更不会觉得这是值得的。
这世上怎么会有晓星尘这么天真的人。
薛洋这么想着,一口一口地啃着苹果,嘴角却不禁露出一丝他都没有发觉的笑意。
晓星尘连日连夜熬制的药,的确缓解了病情,然而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瘟疫,仍有人不断感染,只不过短短数十日,义城几乎变成了一座死城。
可以说时间就是生命,晓星尘换着各种草药,不同种类不同比例,试了成百上千次,薛洋一直在旁陪着他,做他的帮手,递笔递药材材料,还把吃的塞进晓星尘手中,好让他忙碌中也不忘填饱肚子。一来二去,竟是相当有默契。
终于再次调制出一种配方,却不知这次能不能让病人完全康复。
晓星尘记挂阿箐。先前让她呆在义庄不要出来,估摸着现在留在那里的吃食已经差不多消耗殆尽了,便拜托医馆伙计送一些过去。
义庄偏远,那伙计却只大半天的功夫就回来了。
他的背上背着一个小姑娘,身材瘦小,剧烈地咳着。
正是阿箐。
薛洋一看阿箐这情形就不对,伙计刚把她放下来,阿箐嘴里突然就喷出了血,淋得领口鲜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