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反手握住晓星尘双手手腕,不管他的极力抗拒,大声道:“心悦君兮,我知!那我也是同样的心悦你,喜欢你,爱慕你,这些晓星尘你又知不知道啊?!”
“你——”
晓星尘哑然,停下了所有动作。他被薛洋制住了双手,动也动不了,放弃般地垂下头。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没有声音,天空那么昏暗,就连黄昏也快要走到尽头了。
晓星尘一字一字,声音微弱,却又无比清晰地道:“我倾慕的是那个少年,而对于薛洋你,我恨透了恶心透了你,我永远都不会认同你。”
薛洋一动也不动地压在晓星尘的面前。他的衣袖已经被鲜血浸湿了,腰间因扭着动作也有血渗出来。
他就那么呆呆地立在那里。
忽然觉得胸口钝痛。
薛洋放开晓星尘,后退两步,几乎就要摔倒。
他向来很能忍,从小到大,什么痛没经历过,从没有一种痛感会让他有这样撕心裂肺的感觉,似乎要活生生将他的整个心脏从胸腔里扣出来。扔在地上剁碎成泥,凌迟恐怕都比这来得要温柔。
怎么就这么痛,痛得他都要受不了了。
薛洋的手颤抖着捂住胸口,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他沿着床沿慢慢跪了下来,全身都在抖。手紧紧地抓住被褥,当然没什么效果。他的额头背上冒出层层冷汗,一张脸惨白一片。
晓星尘不知道薛洋为何突然这么难受,印象中这人一向都是谈笑自若的。心中奇怪,又不想问他,一时间默不作声。
薛洋缩在那里,颤声道:“晓星尘……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一点都不会怜惜我的……是不是……”
晓星尘怅然道:“你不需要的。”
薛洋心中狂喊:我需要,我需要你的!想让你注视我在意我,怜我爱我,若是你肯,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呜……”
可是他疼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所有的呐喊都变成了呻吟溢出喉咙,喉咙里腥甜,似乎因太过拼命忍着,都要呕出血来。
晓星尘实在受不了这个声音了,浑身都难受起来,道:“你不要在我面前演戏,没有人会信你。”
薛洋一下子笑出来,牵动声带,又止不住地咳。
他道:“晓星尘……晓星尘……”
他从来没有这么无能为力过,他总是有千万种方法心想事成,这天底下好像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游走于人世之间,活得张狂肆意,风生水起,搅得满目风云。
可是他现在要怎么办,对于“爱”这件事,他太不懂得了,近二十年的生命里,第一次闯入这个字眼。他一头扎进这个漩涡之中,像个孩童般横冲直撞,遍体鳞伤,结果得到的是一句不值得和永不被认同。
人非草木,总有欲望,求而不得,便会痛不欲生。
求而不得,好一个求而不得!
那剑刃插进身体里的时候薛洋都面不改色,此时此刻他却蜷缩着身体,疼得目光几乎涣散。
第三十六章
晓星尘在生死边缘游走一遭,命是险险保住了,身体还需好好调养。
薛洋肆意惯了,满腔的情绪都对着晓星尘爆发出来,之后整个人都安分了下来,或者说是恨不知所措。他觉得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他和晓星尘好像就像两个世界的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不可触。
日复一日,薛洋看着晓星尘睡了又醒,看他可以下床走动,看他弄了点饭食慢慢吃下去,他好像又活了起来,不再是死气沉沉的一个人。
薛洋甚至看到晓星尘提上他的霜华走到院子里。
义庄空空荡荡的,晓星尘一个人站在院子中央,旧伤新伤让他雪白的身影显得单薄,清冷肃穆。
他早已把性命置之度外,但身上从未有过的软绵无力让他诧异。
似是想证实一下自己所猜所想,晓星尘以剑指地,剑尖划过一道轨迹,剑锋带起层层落叶。随即晓星尘抬手,横剑而过,霜华的银光在白日中似乎也能够看到,他就着这剑芒足尖一动,转身跃起,霎时间宽大的袖口和衣摆随着他旋转的动作张扬纷飞。
秋风吹得萧然,凋零的落叶在他的身边纷纷扬扬,好似铺天盖地的一场急雨,伴着风声猎猎作响,萧索凝然,天地之间好像只有他和他的霜华银光是雪白的,周身犹如笼罩着一层雾气银光,仿若踏月而行,如急影浮动,如月如霜。
过去的时光,在过去很长时间一直没有“夜猎”的时候,晓星尘偶尔就会在院子里这样练剑。他的剑从来没有如虹的冲劲,却自带一种别样的灵动和坚韧,就算眼盲看不到,也丝毫不会影响到他,剑锋依旧准确无误,轻灵飘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