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家早餐铺子吃饭的人很多,一片嘈杂中,薛洋就是能够听到他两人说话的声音。
青年笑得五官都挤在一起了,夹着一个藕盒递到阿媛嘴边,说道:“来,阿媛吃个这个,很好吃的。”
“好啦好啦,我自己来,这儿人多被看到多不好。”阿媛颇为踌躇,却还是如同刚才那样张口去接,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
“看就看呗,反正我们不早就公开了么,还怕看不成?”
“还不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那天——哎呀,提到这个我就生气。”
青年马上哭丧着脸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你怎么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再不理我了。”
“瞅你这样子,真是——让我说什么好?。”
阿媛本是想逗他,那青年也真是老实,竟然就真的害怕起来。阿媛气不打一处来,五指握拳在青年肩膀上锤了一下,笑道:“讨厌。”
薛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直想健步过去把那两人踹翻。
还好他没有那么做,竟然忍住了。三口两口吃完汤圆,拍拍屁股走人,丢下身后不敢怒不敢言的店老板。
妈的……
薛洋骂出声,心中非常不爽。
那个阿媛也太恶心了吧,一男的还故作娇滴,分明就是骗吃骗喝,又因为那天的事儿泄露了目的,怕遭人口舌,不然怎么会和那男的这么快搞在一起。那男的也是个二傻子,他们这种人在一起是没有好下场的。
薛洋越想越毒,搞不清为什么这么火大。边骂又边忍不住想,如果晓星尘愿意和自己这样说话,肯心平气和地与他坐下来好好吃饭就好了,甚至对他像阿媛对那男人那样动手动脚也没关系,无论怎么样,自己都不会再骂他打他刺激他了……
操,什么鬼。
薛洋自己把自己恶心到了,如果晓星尘真的那样也太惊悚了,那肯定不是晓星尘而是别人假扮来骗他的。
可他就是忍不住去想……
街坊到义庄有段距离,快走的话也要走上大半个时辰。
薛洋一路上胡思乱想,回到义庄之后,跑到晓星尘的睡处瞄了一眼。
晓星尘还在睡,薛洋就把汤圆连着油纸放进碗中,寻思等他醒来再热了给他吃。
可能是晚上睡不安稳的原因,晓星尘白天也迷迷糊糊的,时而睡时而醒,或者他根本就不想醒过来,梦里还能好受一些。
薛洋怕他这么下去真会憋出病来,难得细心一回,竟跑去街上文房里,也不懂得这些笔啊纸啊是怎么个讲究,干脆每套都来了一份,差点把不大的文房掏空,拖着抱着回到义庄堆在晓星尘房间里。
他知道晓星尘喜欢这些。
过去那两年里没有“走尸”作怪,大片闲暇时光,他经常看到晓星尘坐在桌子前摆弄那些笔墨纸砚。
晓星尘眼盲,但他这方面颇有功底,照样可以凭了感觉写字画画,甚至因为看不到,更加不受拘束,竟是比他之前画得还要传神一些。
薛洋对这些不感兴趣,偶尔跑过来瞅一眼,调笑道道长你这画的是什么玩意,我看都看不懂。
阿箐气得跳脚,她见那苍山劲柏,气势非凡,花鸟鱼虫,真跟活的一样。虽看不懂其中笔法内涵,但直觉告诉她就是画得很好。重要的是,她绝对不允许这个坏家伙说道长的不是。
阿箐叫到:“你当然看不懂,道长画得就是好,怎么的,气死你。
薛洋挑眉道:“你眼睛看不见怎知道道长画得好不好。再说,我不懂,你就懂了?”
阿箐道:“我说好就是好!道长无论什么都做得很好!”
他们又吵起来了。晓星尘笑道:“你不要欺负阿箐。”
薛洋耸耸肩无辜摊手:“哎呦冤枉,明明是这小瞎子欺负我,道长好偏心啊。”
晓星尘莞尔,把笔放回砚台上,将画轴慢慢卷起来,道:“笔墨方面,我的确不够精湛,比不上师兄师姐。”
他这么说,薛洋反而不爽,寻思你那帮师兄师姐有什么了不起。轻巧地走到桌旁道,不由分说地夺过晓星尘手中的画轴,笑道:“那我给你题字如何?肯定就好看多了。”
阿箐下巴掉到地上,愕然道:“你还会写字?”
薛洋得意地一扬头:“那是。”
当然最后好好一张画,在薛洋的一通乱搞下成了鬼画符。
晓星尘喜欢这些,但现下薛洋给他弄来的这些,他动都没动过一下。任凭堆在那里,成了房间角落里的一堆阴影。
“晓星尘。”
薛洋走过去推了推他的肩膀。
“不要再睡了,至少把饭吃完再睡好不好?”
晓星尘不是被推醒的,而是被惊醒的,他一下子推开薛洋的手,连之前的木然都维持不了,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