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弦斟酌半晌,道:“如果你之前曾经见过我,就会以后都对女人不举,如何?”
陆小凤一脸血:“……”
很好,小鸡不认得他。看样子这的确不是时光倒转,而是空间轮换。换了一个世界的话……宫九应该也过来了吧?连着他的身体一起。
陆小凤在某些时候,是会自欺欺人的。比如说他觉得这个难缠的少年找他一定是因为遇到了天大的麻烦,因此开始频频劝酒企图在白弦说出找他的目的前把人灌醉,而陆小凤久经考验,劝酒的功力自然是十分高深的,就连一直坚持底线绝不喝过三杯的圣子大人也不慎栽在了他身上。
喝下第三杯后,白弦面无表情,眼眸深处空茫一片,盯着陆小凤的脸,也不知是凝视着他,还是凝视着不知名的虚空。
陆小凤被他盯得快要炸毛,在他面前摇了摇手,小心翼翼道:“白弦?”
白弦倒在桌子上,呼吸平稳,睡着了。
陆小凤哭笑不得:“……喂,酒量不是这么差吧!”
请客的人醉了,说到底也是自己的责任,陆小凤自认倒霉,交了饭钱,想到自己还要付这少年的房钱,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正在他要将这初识的少年扶起之时,客栈中又进来一个人。
来人白衣一尘不染,衣料华贵质地上乘,轮廓深刻的脸上带着种冷酷而自负的表情,即便年龄尚幼,也隐隐可见日后一方大豪的气势。
由公孙大娘牵线,这酒楼的一切都已安排妥当,除了训练有素的掌柜和小二,绝没有别的闲人能够来打扰。
白衣人能够如此旁若无人得进来,若非和公孙大娘有旧,便是连红鞋子首领公孙大娘也不得不忌惮。
陆小凤上前几步护住人事不知的白弦,警惕地瞧着他。
白衣人微微而笑,目光温柔如水,水面上却笼罩着层薄雾,情绪不甚分明,道:“我是来接阿弦的。”
陆小凤不动声色道:“阁下是?”
白衣人道:“我叫宫——”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道:“你叫什么?”这声音低沉而磁性,带着无法形容的威慑,仿佛他一句话说出,就可决定千百人的生死。
小九公子委屈道:“我叫宫十。”
陆小凤:“……”这真的是名字吗……
又一个白衣人走上来,跟先前的白衣人几乎一模一样,朝着陆小凤拱手道:“舍弟宫十给陆大侠添麻烦了。在下宫九,是阿弦的男人。”
他眸子里的情意几乎要溢出来。
陆小凤呈天打雷劈状。
九公子的视线略过桌上的一片狼藉,停留在睡颜安详的白弦身上,脸色一变,道:“他喝醉了?”
宫九的神情实在太慎重,以致于陆小凤莫名其妙地产生了种负罪感,不自在地摸了摸嘴唇上方打理得很整齐的两撇小胡子,才道:“咳,喝了第三杯就倒下了……”
他正打算辩解自己实在没想到白弦的酒量低到人神共愤,就听见宫九严厉的声音:“你不知道他不能喝酒吗!”
陆小凤:不知道。
嘈杂之中,少年的眼睛已经睁开。眸子泛着湿意,眼角还带着红痕,少年捂嘴打了个呵欠,歪头露出的笑容是意外的灿烂,朝着陆小凤张开双手扑过去,乖巧道:“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的!”
白弦的笑容纯真而妩媚,陆小凤却觉得压力很大——两个白衣人都用一种看死人的眼光看他。
他疾步后退。
轻功上能胜过陆小凤的人本是不多的,但白弦的速度却很快,犹如海天之上的一片云,简直没有重量一般。
但宫九更快。后发先至,这神秘的九公子如同个白色的幻影,迅速追了上去将蓝衣少年拦住,挡住了他的去路。
似乎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白弦呆呆地瞧着眼前的宫九,突然反手一抽!
剑光闪过,衣帛的撕裂声分外清晰,蓝衣少年立在原处,眉目冷凝刺骨,声音却还是天真无邪的,仿佛在叹息:“为什么要妨碍我呢?”
少年的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柄闪着寒光的剑,透明如同幻影,真真叫人防不胜防。
陆小凤扪心自问,自己是否能使得出这一剑?若是正面对上这一剑,又能不能像宫九一般躲开要害?
他突然冷汗津津。
锋利的剑划开了皮肤,有鲜血滴落,似乎是嗅闻到了血液的味道,蓝衣少年的神色有些迷惑,他将剑尖递到眼前,突然伸舌去舔——
容貌精致的少年,柔软殷红的舌,懵懂的神情,冰冷锋利的剑锋,这本是很香艳的画面,宫九却是目眦欲裂,以一种说不出的速度冲上前来,握住了那截闪着寒光的剑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