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指着宫九,不忿道:“他哪里比我好了!”
宫九扬唇,轮廓深邃的面目宛若刀削,低沉而磁性的嗓音中仿佛带着种说不出的魔力,道:“小丫头,阿弦是我的人,我也是他的人,你……没机会了。”
他慢慢俯□,俊美绝伦的面庞给铭瞳造成种逼近的压力,小女孩的面色涨红,心跳也加快,这感觉不仅仅是被挑衅的愤怒……小男孩细亚已冲过来一把推开他,拦在铭瞳面前握紧了双拳:“不许你欺负她!”
铭瞳也终于回过神来,手往腰上一拂,转瞬间已扬起了鞭子一抽,掩饰什么般大声道:“弦弦才不是你的!”
自出现在寨中人面前,宫九一直是内敛的,却能隐隐给人种威慑,就如同一柄未出鞘的宝剑,杀气未出,寒气却不可轻视。
然而在小女孩无甚技巧地抽出一鞭时,宫九却像是怔住了,竟然没有避开。
白弦轻舒手臂,仿佛不经意般将宫九带入了自己怀中,正与火红色的鞭子交错而过。他笑容中卷起星星点点的哀伤如飞絮蔓延人心的角落,柔声道:“阿九生来虚弱,还望手下留情。”
铭瞳扁了扁嘴,强自嘴硬道:“哼,都怪他太弱了。”
大大咧咧的少年自白弦出现不久就已跑远,如今又跑了回来,手上捧着束大红色的娇艳花朵,露出个干净的笑容,道:“阿弦,你的花。”
“嗯,谢谢了。”
白弦的竹屋在寨子中心。
他一路搀着宫九,及至走出人群的视线之外,不客气地嘲笑:“这样就走不动了么,表哥?”
方才小女孩的鞭子是缠在腰上的,若不是她取下来,那就只是条普通的腰带而已。宫九显然想到了什么,陡然涌起的不祥预感让他忍不住确认道:“你们寨子里的武器……”
白弦抑制着大笑的冲动,道:“嗯,女子使的都是鞭子。”
天生相克。
宫九脑海中忽然跑出这四个字来,不等他想清楚这件事情怎么解决,就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默默咬牙道:“为什么会有人送你花?”
☆、新春(二)
花瓣在黄昏的风中微微摇曳,暖黄的光晕使得它们瞧上去有种生命的色泽,但它们毕竟已离开了土壤,在不久的将来就要死去,绚烂华美就要变作永恒的死寂,却似乎令它们更添了一分魅力。
白弦闭上眼嗅闻,仿佛陶醉在清幽而又热烈的花香中,缓缓道:“这本就是我出寨子之前让榜留帮我养着的,如今只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你又何必吃醋?”出门了这么久,花也早已开了。
迎着少年复睁开的带笑眸子,九公子未曾窘迫,而是淡定地转移话题:“不知这是什么花?”
白弦的脸庞映在花间,唇角的弧度泄露出丝丝缕缕不同寻常的意味,道:“表哥难道瞧不出这是什么花?”
宫九仔细打量着米囊似的花心,心中一动:“罂粟?”九公子见识广博,对于罂粟虽然未曾见面,却是闻名已久,此花入药,若是少量可谓千金良药,若是过了……便要毁人一生。
九公子眉峰蹙起,忍不住道:“阿弦,你即便不用罂粟,我也会只爱你一个的。”
白弦忍俊不禁地捏了捏他的脸,眼睛笑成了两弯新月,道:“表哥,你又自作多情了。”不过,也挺可爱的。
竹楼雅致端方,恰似个芝兰玉树的少年般风骨天成,气节分明。小楼里窗几明净,物件并不多,却摆放地恰到好处,大片大片的翠绿让人心旷神怡,而靠近窗边的一端,是大片大片的雪白——那是床的位置。
宫九一进来,眼睛就定在了那片引人遐思的雪白上。
宛若新雪的那种白,让人不由想到那儿若是落了红,是否会像是雪地红梅那般惊艳?九公子这般迫不及待来到寨子里,其一自是想瞧瞧表弟的家乡,其二便是获得大长老的首肯了。
寨子里面的大人们每日里有自己的事情,于是孩子们小时候便是都到大长老那儿报到学习的,类似于外面的私塾形式,大长老就是教书先生。这种比喻并不恰当,也不能代表大长老在众人心目中的外置,但从某些方面来说,也反映出大长老的威信。
先生这个位置是一步绝妙的好棋,学生们的所思所想都来源于他的所思所想,因而大长老自然是能保证整个寨子的走向的,在众人之中也有其超然的地位。
即是白弦的师父又是养父,而表弟对其几乎是言听计从,这让宫九危机感大盛的同时,也动了来此一睹庐山真面目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