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院吗。
不甚明晰的月色下,发色上白下黑的妖怪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奴良陆生,滑头鬼的孙子,未来的奴良组三代目。”
将花开院龙二微变的神色理解成对奴良组这个名字的情感,红瞳的妖怪笑着道:“你的攻击结束——该我了。”
镜花水月。
瞬息之间,夜陆生的身影仿佛在这一方天地消失,这并非招术,而是滑头鬼与生俱来的属性。
或者说,天赋。
为何没有经过训练和厮杀,仅仅是化为妖怪的姿态,陆生就能得到这样的力量呢?
这就是传承,或者说,人们对滑头鬼的“畏”。
不见了?
花开院龙二看不见敌人,警惕却在脑海中拉响了警报,他的神情没有慌乱,相反,唇角扬起——
“去吧,‘言言’!”
……
埃兰支着下巴,神识在海边游荡,将这方天地都揽入感知,淡淡道:“你醒了。”
“!”
刚刚醒来、小心翼翼、连眼睛都没睁努力听着周围动静的椒图受惊地抬头,忘记继续装下去,睁眼看到了说话的少年。
很好看的侧脸。
深海里几乎没有光,在那里生活的品种要么眼睛退化,要么视觉敏锐,椒图是后一种,此时便把少年的样子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
“八神大人?”
见对方侧脸看过来,椒图忍着身上的痛楚坐起,“是八神大人吗……我在晴明大人那里看到过你的画像。”
埃兰点头。
只是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而已,椒图仿佛得到了莫大的安慰和勇气,重新选了个不费力的姿势倚在贝壳上,双手虚虚托举,一颗半成型的硕大珍珠出现在手中。
如果是普通的蚌,需要以血肉供奉珍珠,椒图是妖,可以用妖力培养它,但这颗珍珠埃兰之前根本没有看到,只怕还是在她的身体里吧?
早川幸子听到的哭泣声里,也是这样说的。
椒图精疲力尽、冷汗淋漓地休息了一会儿,看向珍珠的眼神满是厌恶,妖力灌注,将珍珠碾成了粉末。
甩掉了某个不愿意背负的重担——不,这就是折磨,椒图的神情轻松许多,缓缓呼出一口气,总算有心力去看眼前的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
手中拿着符的应该是阴阳师,至于另一边被他针对的妖怪,正在呕水。
十拿九稳的攻击被打断,身体内部突然涌出奇怪的水,向着七窍钻出,陆生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止住这冲动,迅速远离可能进行下一步攻击的阴阳师,还未找到理想位置时就在海边吐了出来。
体内总是更柔软,这是种由内而外的攻击手段,埃兰很欣赏。
“这位阴阳师,是个欺诈师。”
“?”
见椒图面露不解,埃兰不得不把委婉的美好词汇换掉,“他的灵力不够强,但似乎擅长利用谎言作战。”
“饿狼”是表象,看似凶神恶煞地扑咬只是想让水渗入敌人的身体中,而后再随着阴阳师的心意,在关键时候出来而已。
让陆生中招掉坑的关键,就在于欺骗:任谁看到“饿狼”的凶狠模样,都会以为这个式神的目的在于正面物理作战吧?
没有看到前面情况的椒图对此感受不深,她好奇地左看右看,道:“他们看不见我们吗?”
“我布了结界。”
真相并非如此,只是结界的话,可没办法掩盖踪迹,如果遇到群攻之类就麻烦了,不会受伤也会暴露出这儿有个看不见的地方的事实,因而埃兰是直接把两人所在的地方锁定在了另一个空间。
即使再来一次海啸,他和椒图也不会淋到一点海水。
但埃兰不想解释那么长。
椒图露出安心的笑容。
她真的是个很美的少女,既温婉,又秀丽。
“大家怎么样了?”
“惠比寿和姑获鸟还没有消息,其他人都联系上了。”埃兰看向伤痕累累的少女,“休息吧,明天晚上,我们就可以跟晴明汇合。”
“嗯。谢谢您……”
椒图乖乖地卧着,鱼尾和身体形成蜷缩的姿态,像是在母亲的腹中那样。似乎是真的很累了,她很快陷入了沉睡,和昏迷时的惊惶不同,如今的神色是恬静的。
埃兰撑着脸。
椒图明明是在他走了之后才成为晴明式神的,到底为什么会这么信任他呢?他们应该不熟才对啊。
晴明到底给他说了多少好话啊。
月色下,黑发的少年露出无奈的神情,唇角却分明是上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