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瓢、陆生、牛鬼;晴明、埃兰、山兔。
六人汇聚。
晴明的开场白很普通,但在滑头鬼一方听来,却犹如雷霆。
“我名安倍晴明——初次见面。”
“安倍晴明?”
在百目鬼来到奴良组本家的那天,陆生又一次回忆起了八年前的景象,回忆起了羽衣狐这个敌人,他们甚至怀疑八神是羽衣狐,直到确认他是男性。
滑瓢当时说的是,羽衣狐的愿望是孕育孩子,因此必须是女性。
在百目鬼被关押以后,陆生为此询问了爷爷,而这也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滑瓢告诉他的孙子,京都妖怪的总大将并非羽衣狐,而是羽衣狐即将诞下的孩子——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安倍晴明。
此时的陆生是懵逼的。
已经生了吗?
牛鬼安静地看着总大将。
滑瓢慢条斯理地抬起烟管磕了磕面前的小几,道:“奴良滑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安倍先生来自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
夜陆生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牛鬼的半张脸隐在发间,另外半张上,是全然信服的神色。
滑瓢的脸上,露出了可以称得上狡猾或是老谋深算的笑容,他意味深长道:“九尾狐玉藻前……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大妖怪现世,这个世界可不该这样安静啊。”
百目鬼露出的破绽很多。
起码在滑瓢看来是如此。
尽管为了求生,百目鬼心情激荡,叙述颠三倒四,然而那些陌生的地名、还有言谈举止中隐隐透出的另一套规则,以及最明显的部分——降下的天罚与其后七天七夜的大雨,都没有谁听说过。
不存在没有名气的大妖怪。
百目鬼似乎并不知晓这点,以为可以有那种在深山之中、隔绝了人世的妖怪突然出现,并且位列妖怪的顶点。
这是奴良滑瓢从未听闻的事情。
那时候,他的心中就隐隐有了些猜测,直到今日,直到方才,这面貌俊逸的阴阳师自称——安倍晴明。
滑瓢看向那双苍青色的眼睛。
如此清澈、如此灵秀、谦逊而骄傲……这样的人,怎么会说谎呢?
除非他也是安倍晴明——来自百目鬼口中的那个世界。
银发的阴阳师颔首。
……
长辈说话的时候,晚辈只要静静待着不打扰就好了。对商业互吹毫无兴趣的埃兰端端正正做了一会儿,仗着自己现在看起来是个比山兔也大不了多少的小孩模样,从怀里抱出了一个白团子。
陆生:“……”
晴明恍若未觉。
在鞍马山的旅馆里,看到这只叫“茨球”的白团子的时候,晴明的内心十分无奈。看样子,茨木童子是做不到完全恢复之后再与他们会合了。
至于出门之前眼睁睁地看着八神把这只可以捧在手心、但依然有这么大体积的白团子直接塞进宽大的狩衣里,他还是有些惊讶的。
原来看起来那么圆,都是蓬松的毛吗。
埃兰称之为“虚胖”。
“咿呀。”
窝在温暖怀抱里的白团子被换了环境,立即有了反应,抖了抖毛,又恢复了圆滚滚的样子。
埃兰揉了它两把,注意到山兔好奇的眼神,道:“山兔,这是茨球。”
在黑暗神眼中,山兔和茨球区别不大,于是他紧接着介绍,“茨球,这是山兔。”
埃兰的声音并未压抑,但也没有打扰长辈说话——他布了结界。夜陆生嘴角一抽。尽管他没有察觉结界是何时布下、直到听不到八神说话才有所察觉——可见对方阴阳术的造诣,但只要想到这是为了摸鱼来设的,就很难升起诸如佩服警惕之类的情绪。
夜陆生看了一眼爷爷,见他似乎毫无所觉,而看上去很年轻的晴明也是如此,内心“切”了一声。
长长的兔耳朵晃了晃,山兔偷眼打量了一下其他人,视线里满是雀跃的光,而后目光收回。她没有先看茨球,而是注视着埃兰,不那么确定道:“……八神大人?”
埃兰摸了摸白团子的小角,给予了肯定的答复:“嗯。”
山兔蹦了过去,“兔兔好想你!”小姑娘笑得很开心,似乎没有任何烦恼,她的下一句话是这样的,“八神大人不会再去月亮上了吧?”
晴明是这样说的吗。
埃兰揉了揉山兔的耳朵,道:“还是要去的。”
“欸……”
山兔的耳朵立刻耷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