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柴犬注视着木盆中清澈的水，“雀，这是妖怪。”

“鲤鱼精？”

雀这样猜测。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噗。”

夜叉笑出了声，道：“雀，本大爷认可你了。”

这时候听见这句话，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很快，鲤鱼处传来了回音，那是个成熟稳重、充溢着威严的男性嗓音，“吾为荒川之主。”伴着这句话语，澎湃的妖力在房间内涌动，曾经出现过一次的、青蓝色和服的男人，再次现身了。

他恢复了。

遭到不知名妖怪的袭击后，荒川之主本该在几日之中便冲破那个诡异的气泡的，可他那时的运气似乎糟糕到了一定程度，恰巧被召唤，召唤他的又偏偏是埃兰，黑色的火焰一烧，当时还是鱼苗的它流失了许多力量，恢复的日子也就延后了。

期间，荒川之主还和夜叉对战过一次，虽然因为误伤晴明而草草结束，也消耗了原本用来冲破气泡的力量。

到今天，他终于彻底恢复了。

男人发出长长的叹息。

顶级大妖怪的气息在卧房里激荡，没有刻意放出也没有刻意收起，仅仅是和他同处一地，也带给犬神和雀莫大的压力。同为SR妖怪，夜叉却露出了兴奋的笑容，跃跃欲试，“出去打一架？”

在卧房里施展不开。

荒川之主显然也想到上次格子门飞出的惨烈景象，脸色似乎不太好，不过，他的皮肤本就是鱼的青蓝色，很难瞧出来。

“吾已全然恢复，汝仍坚持战斗？”

“来！”

两人相继步出卧房。

埃兰打了个呵欠，倒在榻榻米上，裹着衣服转了两圈。

这个时代没有盖被，真是不方便……唔，以前他住的地方有盖被吗？

埃兰试图回想。

记忆仍旧朦胧一片，似乎被某种奇妙的力量阻隔，瞧不分明。但这种力量又给他种亲近的感觉，仿佛这便是自身的本源，无比契合。埃兰又想起了刚刚失忆时那个奇怪的声音，难道他真的是自我封印的？

为了向晴明学习妖怪的知识吗……意思是说，学完了就可以解封？

埃兰想要尝试。

心神沉浸，他的目光转为空茫，然后听见了柴犬的话语，“八神大人，他们不在庭院了……不要紧吗？”

荒川流域十分宽广，因此，犬神当然也听过荒川之主的声名，虽然对这样顶级的大妖怪竟然在阴阳师的宅邸中以鲤鱼的形态存在有些疑问，但那身妖气却无法做假。夜叉和他对上……

“他们应该是出门去打了，鸦天狗还睡在树上呢。”

蝴蝶精大概也在？

雀鸣叫着道：“夜叉大人对上荒川之主大人，不要紧吗？”真的不需要提前找好萤草？

“没关系的。”

埃兰微笑着，声音里是种奇异的自信，“那可是……我的式神啊。”

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停在了柴犬毛绒绒的背部，用小爪子踩出一圈软毛，窝了下来。

被这样打断，埃兰之前准备解开封印的想法又变了——仔细想想，如果解开了以后就像荒川之主这样藏不住自己的气息怎么办？对方失去了鲤鱼这个本可以隐藏的身份，而他即将失去的……只怕就是“八神”这个身份了。

埃兰可没有忘记，他原本的名字不是这个。

那个时候，在浴房里，向着晴明说出本名时，似乎发生了什么？

想不起来了。

发生了什么呢？

下次去问问晴明吧。

在此之前，封印还是不要动了。

夜叉和荒川之主的战斗不知如何了。

到了后半夜，两人悄无声息地回到卧房。

“谁赢了？”云朵遮挡住月亮，黑暗中，坐起的少年双眼闪闪发亮，竟比一直清醒着的犬神更早发现两人的踪迹。——此时的柴犬，还以为这是阴阳师和式神之间的独特联系。

荒川之主似乎有些不悦，“汝认为有第二种可能？”

夜叉冷哼，“别得意，本大爷迟早会打败你的！”

“靠着八神的力量？”

“怎么，你羡慕？”

这两人瞧上去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趋势，而埃兰毫无所觉，“大鱼，你今晚睡哪？”

“……”

荒川之主沉默了。

和室中没有什么家具，地面是竹木所制，能够席地而坐，可卧具只有埃兰身下的那张榻榻米。

夜叉对生活质量要求不高，晴明本来准备给他添上卧具的，被鬼拒绝了，他情愿直接躺在少年旁边的地面上；犬神原本是看家护院的柴犬，平日又是居无定所，往地上一趴就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