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看在眼里,心中大痛。
他已经失去阿蘅了,难道还要失去鞠尘?
曾经他想,若果知道阿蘅会那么早离开他,他定然会珍惜与阿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而现在,鞠尘的衰弱开始让他再次品偿到阿蘅离开他时的那种痛彻心菲。如果知道有一天,自己会为了这个女子放下所有的成见与心防,自己会爱上她,当初是否会好好待她,不会三翻两次的让她受伤,最终导致如斯境地呢?
说到底,鞠尘的身体会越来越差,与他们相遇以来,几次交锋在黄药师手里所受的伤有关。虽然不是有意为之,但似乎鞠尘的每次受伤都是与他有关。
怀里的女子安安静静的靠在他怀抱里,神色宁谧缠绻,淡淡的清冷之色在眉稍眼角缠绕,形成一股独特的风情。鞠尘已经习惯于这个怀抱,似乎每当惊梦时,唯有这个怀抱才会让她感觉到安宁,淡淡的药香,独特而安神。
黄药师低首,薄唇轻轻的吻上怀里女子冰冷的唇瓣,淡淡的粉色,却冷得让人心都痛了。
第一次情不自禁的亲吻她,是在欧阳锋师侄来桃花岛求亲的那天晚上,因为在一时失神中错将她当成了阿蘅,待回首时,她已经被他没有掩饰的力道击伤了。那一晚,为她疗伤时,她也是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没有睁眼里的清冷淡薄,闭上眼睛的她,眉宇间添了几分安谧缠绻,让人怔忪。
常常如此碰触她,不带丝毫的□,只是突然想借由肢体的亲密,让他感觉到她的存在,不会像阿蘅那般最终只留给他无限的记忆追悔。不是特定的那个人,黄药师宁缺毋滥,十几年守身如玉,视天下众女子如粪土,只有心爱如她,才能得到他的柔情与亲密。
所以,鞠尘,你一定不准离开啊……
*****
鞠尘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上岸了。
车轮声辘轳,车内仍是桃花岛主式的奢华舒适,五脏俱全。
她的头枕在黄药师的腿上,一只手正与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相扣,那温暖与坚毅的力道像一道暖流熨帖着身心,使她向来清寡的心添上几分柔软。抬眸便看到头顶上的男子单手托着腮思索着什么,一缕光滑乌黑的发丝垂至脸侧,清俊的脸庞在白日的光线中显得无比的俊美。
鞠尘从来不会注意人类的长相,认为人的美丑无关重要,只是一层皮相罢了,数百年之后还不是黄土一坯?可是,当睁开眼睛看到那个人,却会打从心里觉得他长得真好看,甚至让她心跳有些快。
鞠尘微微蹙起眉,虽然这种感觉不坏,却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了。
是因为心么?
“怎么了?”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
修长的指腹抚上她微蹙的眉心,黄药师低首好奇的看她。只能说以前的鞠尘做面瘫太成功,皱眉这种事情是从来不会的,是以黄药师初见之下,着实好奇了一阵。
事实上,当她醒来时,他就知道了。见她呆呆的看着自己,当下并不说破,男人心里有一种满足感,好生得意。
“你长得很好看!”鞠尘老实的说,然后听到男人像是含在喉咙里的笑声,浑厚性感。
黄药师低首慢慢的亲吻她的唇,一会儿后在她唇边暗声问道:“醒了,可有不舒服的?”
不知从何时起,她似乎已经习惯他的亲吻了,显得两人更加的亲密如斯。
绯色染上白晰的脸庞。鞠尘摇头,慢慢的从他腿上坐起身,低首看了眼他的腿,心里想着自己一路拿他的腿当枕头,不知道他的脚会不会麻?但见他神色自若,想到他的武功精深,自是没有这点困扰的。
接过黄药师递过来的特制药丸吃下,鞠尘慢慢饮了口茶。
天气慢慢凉起来,但车子里却是温暖如春。
将垂在颊边的发勾回耳后,鞠尘眸色平静的问他,“我们要去哪儿?”想来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体日渐虚弱,相信黄药师是不会与她乘坐马车慢慢的在路上耗的。
见她披散着一头长发,黄药师从车箱内的一个暗格拿出一把玉梳为她梳理一头长发。鞠尘从来不会梳这个时代女子的发型,总是随便将之束在脑后了事,相处几个月,黄药师对她的性情颇为了解,自也明白她对一头没辙,每当黄药师性起之时,都会执梳为她绾发,灵巧的手为她挽起一个简单的发髻。
第一次为她挽发时,黄药师的娴熟还让鞠尘侧目了一阵,直到黄药师解释是以前蓉儿小时候,都是他为蓉儿梳头时,鞠尘方“哦”了声,转过头不再说话。
“本来打算去归云庄的。”
“本来?”
鞠尘扭头看他,清透如冰的眼眸里没有好奇,只是询问的看着他。这般的信任,也只有失忆后的鞠尘能全心全意给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