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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剑—风起之前(36)

「将军,放下吧,我不会喝的。」我低声告诉他我的决定。「为什么每次总是你,那些小太监呢?」

「轩王不想他们接近这里。」

他的声音低缓而平静,就是在叙说一件事情,没有顾及到他正在说的是我被囚禁这件事情。

「是吗?」

我不想问他是否感觉这样很委屈。因为我一旦这样说的话,很容易让他感觉到我在离间他的毓轩。

可鎏苏是毓靖的部下,按理不应该很毓轩这般的接近。这样的情况只能有一个解释,这次的事情是经过了毓靖的同意。

但我了解毓靖,他和毓轩有本质的不同。他本性淡薄,可很重情谊,从他对待昊然的态度可以看出来。这样一个人,自然无法舍弃手足,这也许是他支持毓轩的原因。可同时我也是毓靖的弟弟,所以,这未尝不是他会帮我的转机。

我突然想和他说些什么,「将军,你坐吧。」

从刚才他让我喝药开始我再也没有叫过他的名字,只称呼他的官衔,这样可以拉开我们的距离,让他有所顾忌。

「和你认识也很久了,我们从来没有好好聊过吧。」

「臣……」

「不要说什么臣了,你和我的长兄关系不错,但你想必从来没有听过他讲我的事情吧。」

「靖王怎么敢妄言王的事情呢。」

「不用紧张,我没有说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和你说说以前的事。」

感觉他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我继续说。

「我出生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也许是芙后看到了那样纷眩的雪一时高兴,给我起了我的名字,白。这个名字却是极简单的。」

「我小的时候很喜欢看书和写字,一直到现在也是。我经常写字写到很晚很晚,这就是我寝宫的灯为什么一直亮到天明的原因。原来一直有人陪着我,那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让自己从沉迷的往事中解脱出来。平静了呼吸,我继续说。

「我很喜欢雪,喜欢太庙的雪。」

「太庙的瓦是青色的,雪在上面很素净。太庙外面是青山,甚至在那些的旁边还有一条河,这些是我十四岁之前只在书上看到的东西。」

「记得第一次看见这些是我父亲下葬的时候,那的时候王朝大丧,每个人处在一种对未来不确定的状态,一切未来是那样的虚幻而迷茫。」

「我那时只有十四岁,一个可以称为孩子的年纪,在那样的时刻,我心中却有一些第一次走出禁宫的喜悦。」

「身穿着新王的龙袍,颜色是白色的。我捧着父王的灵位,将它安放在太庙。那时我在想,也许不久之后,我也消失了,只剩一个牌位放在冰冷的太庙里。逢年过节的也给我上住香,也念一些悼文。」

「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说到这里,我笑了两声。

「你一定很奇怪像我这样的人是如何生活的。其实那些并不像民间想象的那样如何的快乐而糜烂。」

「我每天几乎在看书和写字中度过,可书看的越多,心也就越沮丧,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感觉到我的生命几乎是静止的,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感觉不到亲人去世的悲哀,也没有什么可喜悦的事情,这些事情在这样的地方很普遍。」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的生活无所谓生无所谓死,那些对于我来讲没有区别。说到这些真是愧对天下,愧对万民了。」

感觉到他也动容了,我继续我的说辞。

「但我真的累了,我不想这样继续我苍白的人生。」

「如果有来世,我真想生在寻常百姓家。生活可能会苦些,最起码让我感觉一下真正的青山绿水,花草鱼虫,不是禁宫中罕见的珍品,而是普普通通的。」

「王,不要说了。」他抓住我的手。「王,我不会让你这样下去的,一定不会的。」

说完,他急忙跑了出去。

我说这些话真真假假都有。说不留恋王权骗的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我虽然不热衷,可沉迷其中那种迷醉的滋味我无法忘记。当天下臣服于脚下,你恨的人也恭敬在你身前行礼,那是一种征服感以及无以伦比的美妙。

「鎏苏,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他远走的背影我只能如此。

利用了他,让他去找毓靖,现在也只有毓靖还可以托付,……,鎏苏,……

叹了口气,我自觉此生没有对不起谁,可却始终负了鎏苏。

在比较平静的日子里,又过了两天。毓轩还是每天都来,每天让我喝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用强硬的态度灌我。空闲的时候我想,也许我的身份让他还是有一些顾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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