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俊美无铸的脸现在很苍白,没有血色,连嘴唇也是白色的。
眼睛这时候异常的黑,亮亮的,仿若清晨的寒星。
一年没有见了,他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只是大了些。
我们谁也不肯先收回视线,只是这样看着。
"礼成。"主祭祀拖着长音的一句话,完结了这个混乱的局面。
第二天听说绚王妃仰药自尽,以身殉葬。
那以后,我的祖母和母亲垂帘听政。
再后来,我索性也不住在禁宫了,搬回了我被幽禁的地方,从我登基那天,这里正式更命为紫阳宫。
紫象征我郑王的身份,阳则是这里有开阳伴着我。
我依然在殿外习字,日子在一成不变的生活中流逝。
"回去吧,不然又咳了。"他的声音一向温柔。
"人生至此,有何乐趣可言。"我的话很是沧桑。
在这里的第一年,我得了咳血的病,但不是肺病一般的绝症。虽然这两年尽心调养,并不危及生命,但是常年缠绵病榻,也不是一件顺心的事情。
想我以九五之尊,倾国之富,也只得了这样的身体。
"王子。"他长长叹了口气,没有像以往说一些安慰我的话。
"对了,太后和芙太后请您到禁宫那里住,她们说您在这里调理身子已经两年了,应该好了,再说,国不可无君,总在这里住也不合适。"国不可无君。这是什么样的笑话。
"我不在禁宫的日子了,她们不是生活的很好。"我很平静。
"不,陛下,现在不同。""有什么不同。""靖王爷回来了。"靖王就是我的长兄,在我初登基的那段日子,我的大哥和三哥被派往江南平定叛乱,当初认为派他们过去九死一生。
谁知道那以后,不但每战必胜,而且在去年秋天完全平定了叛乱。想必这两天就回京了。
"靖王现在权倾朝野,太后她们有所担心。"功高震主,更何况,他们本来也是王子,一样的皇家血脉,一样的天皇贵胄,身份更是不同一般了。
"好吧,如她们所愿。"搬到禁宫是半月后的事情了,毓靖和毓轩也凯旋回京。祖母很想念他们,让他们也住在禁宫之中,不过,我一直没有遇到他们。
已然春天了,金黄色的迎春花破冰而出。
我一人在我寝宫的花园中,对着花,铺开了纸张。
久病的身体让我学会了静。
一种心没有波澜的静。
当我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中,外界也就不复存在了。
细细描绘着迎春,金黄的张扬,金黄的不屈。
我喜欢金黄色,它有我的生命中所欠缺的活力。
当我画好了画,才想起,我让开阳替我向祖母和母亲问安,已经一个时辰了,他没有回来。
走出寝宫,挥退了跟丛的人,我沿着去祖母宫中的路,想去寻一下开阳。
不远处就是御花园,祖母的宫殿在花园的后面。
我走进花园,却听见假山之后有奇怪的声音。
当我站在他们的面前时,居然是如此的不堪的场面。
开阳衣衫不整的挣扎着,毓轩抱着他,而毓靖在一旁冷冷的看着。
敞开的衣领露出了他纤细的肩,散乱的发丝覆盖在后背。
想要挣扎却不敢动作过大,拒绝中流露出阴沉的绝望。
头好疼。
为什么如此不堪的场面又一次呈现,在我以为我已经完全忘记的时候,它是如此真实的在我的面前。
他们看到了我,毓轩放了手。
开阳跑了出去,当他经过我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眼中的泪。
他们是在公然的挑衅我还是在羞辱我。
我们之间真竟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毓靖的眼神是这样的冷酷,毓轩的则是如此的轻佻。
我退了一步,他们没有动。
我又退了一步。
很多年了,很多年了,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可是当这样的情况真真的摆在我的眼前,我无法承受。
多年前的噩梦仿佛没有远离,还在身边。
这时刚刚沉静的心突然受到这样剧烈的冲撞,我无法承受,猩红的血冲口而出。我的身体突然软了下去。
倒在一个人的怀中,不是地上。
这是我昏迷前最后的意识。
很长的梦,很悲伤。
梦里有无法承载的哀痛。
一直有一个阴沉的人影,他在我的梦中挣扎,但是他的身上布满了缠绕的丝线,白皙的身体像蛇般的轻灵,华美却散乱的衣袍彩蝶般舞动,还有那一头漆黑蓬松的长发迷乱的披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