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已经很明显。老国王见蓝伯特的威望一日比一日强盛,隐隐有了取代他的趋势,为了保住头顶的王冠,放任王后被绑架。他本以为蓝伯特会不惜代价救下王后,这样一来,不管蓝伯特付出的代价是什么,民众都会对他失望透顶。然而,让他和尤利西斯都没想到的是,蓝伯特竟毫不犹豫地射杀了王后,选择保住三千名士兵的性命。
在这个动不动就坑杀俘虏、流血漂橹的时代,蓝伯特的选择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他在民众眼中的形象不禁更为英明伟大。
不敢细想下去。越是细想,手脚越是冰冷。怪不得蓝伯特能原谅尤利西斯,一再给他回头的机会,却没有放过老国王。
权力是如此迷人。没有权力,社会、国家乃至小小的家庭,都将不复存在。然而,权力也是如此危险,每个试图独揽权力的人,终将被权力反噬得一干二净。
二月份,温暖的春日已不再遥远。我看见一棵常青树的枝桠已冒出细嫩的绿芽,是枯败而灰暗的景色中,一缕过早醒来的春光。
寒冬迟早都会过去,春天迟早都会到来。
这时如果有人经过,恐怕会吓得坐地不起,毕竟我和他才参加完老国王的葬礼。
他怔了怔,低下头,看着我的眼睛,用大拇指和食指轻擦了一下我的唇角,俯身亲吻了过来,却没有深入我的口腔,而是用双唇轻覆着我的唇,声音温柔而黏糊,仿佛一个意乱情迷的大男孩:“没有小玫瑰我该怎么办。”
我轻拍他的手臂,柔声哄他:“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也不会让你离开。”
像宣誓一样,他低声回答。
第48章
老国王逝世后,一切就像尘埃落定。我和蓝伯特的生活渐渐恢复了平静。也许是因为阻挠和波折都消失了,曾经的隐忧又冒了出来。我开始担心自己的学识与阅历不够,和蓝伯特的话题会变得越来越少,最后成为表面和睦、貌合神离的夫妻。
也不怪我会这样想,蓝伯特最近太忙了,“敌盟”虽然没有发起战役,却一直在毒害北国边境村落的牲畜,牧民们至少损失了上万头牛羊,许多靠养殖为生的牧民都已吃不上饭。
好几次,我去书房找他时,他都在训斥巫觋部负责人支援不及时,地方官员思维僵化,不会随机应变。与跟我说话时的语气大相径庭,口吻威严而强硬,令人大气不敢出。巫觋部负责人是一位耄耋之年的老者,却被他训斥得连头都抬不起,盯着地板连连点头。
我本想离开,他却在门口看见了我的影子:“小玫瑰,进来。”语调一瞬间温柔了不少,听得书房内几位被训斥半天的官员,都诧异地瞪圆了眼睛。
我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他一只手握住我的手,另一只手合上书桌的文件,丢到巫觋部负责人的面前:“记住我刚说的话,滚出去。”
巫觋部负责人捡起地上的文件,求之不得地退出了书房。另外几位官员尾巴似的跟在他的身后,也离开了。
有种打扰了他正事的愧疚感,我不安地说:“没想到你这么忙……”
“这些事本不该由我决定,底下那些人太废物。”他眉头微蹙,用指关节轻叩了两下桌面,似乎有些烦躁,看向我时却换上一副温柔的表情,“小玫瑰找我什么事。”
和国家大事比起来,我的事显得微不足道,找他只是想问一个语言方面的问题。我发现,北国虽然有自己的本土语言,但上流圈子都是使用法语交流,而我对法语一窍不通。前两天皇宫举行舞会,有两个女孩在我面前用法语聊了半天,我一句话也没有听懂。那样尴尬的场面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于是,下定决心想学习法语。
只是,我没有蓝伯特那样聪明的头脑,从零开始学习一门语言等于折磨,再加上法语比母语要困难太!太多,学起来相当吃力。这种吃力在了解到他十岁时就已精通数国语言,变成了一种怎么也追不上他脚步的惶恐。
他**语时,口音标准而优雅,有一种无论如何也模仿不来的古典贵气。我模仿了半天,口音还是那么蹩脚,不禁一阵泄气:“……已经不知道是这门语言太难,还是我太笨了。”
蓝伯特轻笑:“小玫瑰已经学得很快了,当年我学得快,是因为周围人都用法语交流,法语算我的第二母语,所以学起来比你轻松。”
“不管怎样,你都比我要厉害太多。”我垂着头,沮丧得不行,“很怕以后,我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话题越来越少……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他沉吟了片刻:“我的比喻可能不太恰当。你觉得树和水有话题么,它们之间的距离是否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