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进门的时候,陆小凤还是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可等到花满楼把他的酒杯倒满的时候,他如瞬间复活了一般,立时的将酒都吸到了嘴里,花满楼再给他满上,他再吸,还满上,还吸,如此反复了十来回,他说:“这真是个奇怪的寨子。”
而花满楼说:“幸好你原本就见过不少奇怪的事。”
陆小凤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却忘记了胸口满满的一杯酒,以至于衣裳和竹席都被打湿了,花满楼弯腰正好接住险些摔落在地上的酒杯,说:“你这样躺着她是不会进你的房门,更不要说帮你倒酒。”
坐在酒香中沉思了许久,陆小凤扶着花满楼的肩,说:“我不介意被占些便宜。”
花满楼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听着陆小凤继续说:“我是说,你看小菀不停的想占西门吹雪的便宜……”
“那是因为小菀想娶西门吹雪。”
“那个美人有没有占你的便宜?”
“没有。所以她还不想娶我。”
“那你可以娶她。”
“不可以。”
“为何?”
“因为西门吹雪不可能让小菀娶他,而在这里没有任何一户人家里能没有女人。”
“所以她一定不会让你娶?”
“是的。”
“但我觉得她有点想娶你。”
“是的。”
“可又为什么没表示?”
“或许是因为我只有六个哥哥。”
“这有什么关系?”
“据说家中无女子,福气薄。”
陆小凤惨叫一声,他觉得这个天下已经完全被颠覆了。他看着微笑的花满楼:“你来之前就知道是这样的?”
“不知道。”
“可你看起来就像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么?”
“不觉得,听说这里的女人可以嫁……娶几个丈夫。”
“以前确是如此,她们叫夫郎,正夫为夫,侧夫为郎。”
“你很清楚?”
“我这几天一直在打听。”
“还有打听到什么别的么?”
“如今她们只能娶一个男人,叫夫君。而且终身不得休夫。”
“这是我最近听到最正常的消息了。”
“也是最有意思的消息。”
“你真的准备嫁给她?”
这句话似乎问倒了花满楼,他想了很久很久,然后说:“其实没什么不好,有个人会把没有骨头的鱼肉放到你的碗,喝醉的时候还给你熬醒酒汤,不是因为你的花家七少,也不是因为你会流云飞袖。”
陆小凤却说:“最后汤还是你熬的。”
花满楼没有反驳,带着惯常的笑容,夕阳落在他的脸上也如同晨光,他说:“至少有一日,当我记不清从房门到床有几步,不知道屋里椅子在什么地方的时候,她不会把我交给我都没办法分辨是谁的下人。”
陆小凤听了却显得有些激动,他摸着胡子说:“若有一天你不知道椅子在什么地方的时候一定要叫我去看。”
其实陆小凤是一个很容易找到快乐的人,花满楼倒也不介意自己的朋友把快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花满楼说:“好。”
可是陆小凤却不怎么懂得感恩,他说:“花满楼,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人。”-
自从知道这寨子里的女人一旦成亲绝不休夫后,陆小凤连半只脚都没有踏出过乐家的院子了。他喜欢和女人一被子做夫妻,却不喜欢和女人做一辈子的夫妻。
而足不出户的结果便是他很无聊,非常无聊,无聊到他甚至主动要求抱一抱乐天小朋友。谁知道刚抱到手上,就被撒了一泡童子尿,凌攸江放声大笑道:“陆小凤!我儿子喜欢你。”然后便极其不负责任的与乐七娘一同扬长而去。
而等他将乐天叫给吴妈,回房里换了件衣裳再出来的时候便看见院子里站了一个穿着五彩霓裳的女子正与凌攸江,乐七娘说着话。看见他后立时换上一副了然的模样,笑着说:“呀!这不是陆小凤么?”
陆小凤喜欢这份了然,这份了然说明她是江湖上的女子,不是寨子里的,可以一被子,却不一辈子。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但无疑的,她很美,站在乐七娘的身边也并不逊色,这并不容易。
而更让他高兴的是,这个女子也同样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看着他。只是接着她说:“姐姐有所不知,前几日,你家小菀与这个人,还有你还没过门的女婿,再一个花家七少爷在江湖上可是出了大风头。不过认识了这么个人,你家以后想过个清净日子想是也难得很,这风头是出定了。”
这话说的陆小凤摸着两片胡子的手一颤,他惟恐这女子将他们杀了独孤一鹤的事说出来。而果然如他所料的,凌攸江问道:“那你要好生跟我说一说,今天正好老二开火,边吃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