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入髓骨。
天亮了,人也该散了。
魏子云却急急上前,道:“乐姑娘留步,皇上口谕,姑娘护驾有功,特赐雪花百合膏一盒。”
“呀!他能说话了么?他怎么能说话了?”
“皇上龙体安康,自然是会说话的。”
“可是……就算他会说话,他又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白糖米糕?”
“这……姑娘不如先领了赏。”-
紫禁城的门在众人身后重重的合上时,天已经亮了,朝露清泫,裹着夜霜落到衣裳上,缠绵中带着生气,一切都好象又是新的了。
最新的是一辆雕花马车,赶车的人身上的衣裳虽然不是新的,却干净整洁,跑过来的时候步子不快也不慢,不急也不躁,不轻也不重,全天下可能找不出比他更懂规矩,更象样的车夫。
他停在众人的跟前,不近也不远,先是作了一个揖,然后说……
“老太君着小的特来送凌姑娘回珠光宝气阁,接七少爷回花家堡,说若是九月二十七用早饭的时候,未见到七少爷,那小的也不用回去了。”
仰起头望着花满楼及凌潇的脸上已然泪眼婆娑:“七少爷和凌姑娘不会这样对小的吧?”
于是花满楼和凌潇走了,虽然他们本欲与西门吹雪和乐菀一起去白云城-
身负长剑,白衣似雪,这个人若是行走在白云城,那他应该是叶孤城。
如今,这个人在白云城平整的石板大街上,他冷凛的气质和白云城里每一个人记忆中的城主几无二致,可他不是叶孤城,他是西门吹雪。
就在方才,他将叶孤城的灵柩送到了他的家里,这会子,他准备出城。
巳时的白云城本应该热闹非凡,此时正是巳时,可它却安静得如子时三刻,整条街上仿佛只有叮当的铃声,铃声来自一个很好看的小丫头挂的银锁,这个小丫头的手在西门吹雪的手里。
“呀!有白糖米糕!”小丫头快速的窜到一个放着高高蒸笼的摊位前面,摸出一个铜板递过去:“给我两块白糖米糕。”
一时,整条街的人都看向了卖米糕的老妇,老妇紧抿着干枯的嘴,说:“我这里没有白糖米糕。”
小丫头听了后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指着蒸笼里还冒着热气的米糕问:“那这是什么?”
老妇道:“这是白云糕。”
“白云糕?”小丫头听了后呵呵的笑了,她说:“这名字真好听,因为这里是白云城么?”她回头扯着西门吹雪的袖子说:“回去了要让张大婶把她家的米糕也改个名字,就叫万梅糕。”
西门吹雪道:“好。”
小丫头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所以更高兴了,两个酒窝甜甜的,又将铜板递到老妇的手里,说:“那给我两块白云糕,谢谢婶婶。”
老妇终还是收下钱,将两块递了出去,她是卖米糕的,别人给了钱,她就要将米糕包好了递过去,这就和叶孤城是习剑的,既然战败,便只能死一样,天经地义。
西门吹雪接过米糕,隔着油纸托在手里,小丫头迫不及待的拿出银针戳起一块丢进嘴里,然后张着嘴喊着:“烫烫烫!……”
这让西门吹雪的脸上不得不现出一些无奈,他说:“慢点吃……”
小丫头依旧张着嘴,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西门吹雪,含糊的应道:“嗯。”
他们离开了白云城,骑着四脚踏雪的快马,去远方的花家堡,五天后,花家堡那被天嫉妒的七少爷将迎娶那个据说是天下最美的姑娘。
66、番外之京城旧事
那是一个草长莺飞的二月,朱祁换了便装,带着高谦出宫游玩。溜溜达达,正是有些意兴阑珊的时候,一只纸鸢从天而降,正好落在朱祁的脚边上,高谦当时还以为是暗器,一个激灵挡在了朱祁的身前,结果自是被朱祁好生一番调笑。
纸鸢做成燕子的样子,而乐蓝风也就是这个时候像一只燕子一样,飞到朱祁的跟前。
“公子,纸鸢是我的。”
后宫粉黛三千,朱祁生平第一次看一个女人看得失了神,竟然怔在那里半晌都没接上话,乐蓝风倒也不恼,笑着说:“若是公子喜欢,那便送给公子。”
朱祁这才回过神来,将手里的纸鸢递给高谦拿着,而后道:“那便多谢姑娘了,在下徐如风,不知是否得幸能知姑娘芳名。”
“徐如风?真巧,我的名字里也有个风字,我姓乐,乐蓝风。你可以叫我蓝风。”
乐蓝风偷偷跑出寨子已经有约莫两个月了,一路上,她知道外面的天下和寨子里的完全不一样,外面的男人和寨子里的也不一样,她不喜欢外面的男人,他们大都素行不良,极不检点,并且要么粗俗不堪,要么酸腐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