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斯特尔不以为意地一笑,缓缓抬起左手——他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中瞬间出现了那根三叉戟:“当然,尊敬的小姐。不过你很令我惊讶……对于这种本该成为精神阴影的回忆居然不为所动,该说你狡猾还是冷酷呢?”
“噢噢,您想见到我悲痛欲绝的反应?别开玩笑了,术士先生,我的确曾经因为这件事而沮丧,但如果总被这种已经成为过去的东西牵绊可就不划算了。”回以他狡黠的笑意,茜拉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我现在只需要活下去。”
子弹意料之中地打中了空气。茜拉吐了吐舌头,不得不对自己糟糕的枪法绝望了:“好吧,我还剩五发子弹。”
“用这种糟糕的枪法和术士战斗可不是明智的选择。”将手里的三叉戟底端不轻不重地磕向地面,阿拉斯特尔讥诮地开口——就在三叉戟底部碰触到他脚下地毯的瞬间,这间用幻境制造的书房就突然震动起来,数不清的火柱从地底破砖而出,迎着屋顶汹涌而上,迸溅的火星霎时间在眼前绘制了一副炼狱般的画面!
茜拉下意识地避开从身遭迸发的火柱,暗自吁了口气,迅速瞥了眼书桌边的两个身影——幻境中七岁的自己和已经死去的母亲仍在原地,那些火柱爆发的位置恰好避开了她们。
“把唯一一枚雾属性指环给了那个男人,你难道不是有自信能够拖住我吗。”眼里映出她紧张地躲避那些火柱的模样,他微微挑起下颚,嘴边的笑意隽永:“如果这种程度都受不了的话,即使你还剩一百发子弹也不够用的。”
“哦上帝,这真是太糟糕了,我死定了!”她闻言夸张地捧住自己的脸颊,故作绝望地摇了摇脑袋,转而又像是受不了自己的表演一样笑出了声,冲他眨巴眨巴眼:“——您以为我会这么说?”
没有料到她的反应,阿拉斯特尔的眉心一紧,敛下了唇角的弧度。
而茜拉的视线则是挪向他右手上的那枚眼珠形状的指环,稍稍后退了一步:“事实上我的确会这么想——前提是你手上的指环以及你本人……是真实的话。”
瞳孔骤然紧缩,男人握紧了手中的三叉戟,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茜拉已三两步冲到了幻境中幼年的她自己面前,一把拽住女孩儿的衣领将她轻而易举地拎起,飞快地把枪口抵在了她的太阳穴上,脸上得逞的笑容狡猾而可憎——
“好了先生——噢,或者说是女士。如果您想要您的同伴安全回到您身边的话,就请快点解除这该死的幻术吧。我热得快欲/火焚身了。”
*
枪响之后阿诺德并没有去看茜拉脸上的表情。
如果这真的完全是她的记忆,那么他可以料想她不可思议的震惊神情——同时他也知道施术者等待的就是他把注意力转向她的那一刻,因此他当然不会自投罗网。
可就在他要收回停留在那个已经死去的金发女人脸上的视线时,余光忽然瞥见她身边的女孩儿战栗着抬起握着手枪的手,将枪口抵上了她自己的太阳穴——这一举动令他下意识地皱紧眉心望向她,可就在他看清她的动作时,女孩儿的嘴角翘起了诡谲的一笑:“还是上当了呢。”
就在她开口的同一时间,无数荆棘丛书房的墙壁钻出,从四面八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阿诺德!
铂金发男人挑了挑眉梢,仅是低哼一声,湖蓝色的眸子里竟没有分毫慌乱。
刺向他的荆棘在距他五米的番外内像是受到了什么肉眼看不到的力量抵挡,居然尽数化为灰烬!而连续不断的荆棘在因这股力量而被摧毁时也让“茜拉”看清楚了那可怕力量的原型——阿诺德身遭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形成了以他为中心的球体屏障,所有利用火焰制造出的幻术都被这屏障抵消。
“Kufufufufufu……原来如此。”女孩儿满意地笑起来,身体顿时被靛青色的雾气笼罩,待雾气消散时已然成了那个不久前出现在巷中的术士阿拉斯特尔。
右手上戴着的指环火焰逐渐熄灭,他终止了那些荆棘的攻击,轻笑着看向面不改色地与他对视的阿诺德:“事先利用指环里发出的云属性火焰在广范围中进行放射,在反射到攻击时点燃雾属性的火焰,借助这层云之炎的增殖能力把用来抵消攻击的雾之炎的作用增倍……果然是不容小觑的男人啊。”
“呵。”冷笑一声,铂金发男人不紧不慢地从风衣外套的口袋中取出那副随身携带的手铐,修长的食指上那枚云属性指环缓慢燃起了紫色火焰,长指熟稔地拎起的手铐瞬间增殖成了三副——他稍稍抬眸将眼前的阿拉斯特尔从头到脚审视了一眼,唇边毫无预兆地翘起一个讥讽的笑容,平淡的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无论是术士的身份、说话时自负的口气,还是那可笑的发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