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不改色地看向门口,阿诺德不出所料地见到茜拉正站在那里把那对可怜的兄妹捞起来夹在身侧——她肩上已经扛着两个昏迷的平民,像是刚把他们救出来,让人难以想象她刚才是用什么状态抄起那张椅子扔过来的。
“噢给我闭嘴,小鬼——再哭我就把你丢回火里!”她不耐烦地警告着还在放声大哭的女孩儿,才抬起头对上阿诺德的视线,“集市里还有其他人吗,先生?我刚刚过来的时候没再见到别人了,我们先出去吧。”
铂金发男人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她的左臂,被布条粗糙包扎的枪伤又渗出了血,她自己却好像没有察觉。
“走吧。”他平静地开口算是同意。
跑出集市后,大火已被扑灭了大半,茜拉将救出来的人交给外头的人接手,就马不停蹄地想要赶去拎水扑火——而阿诺德的声音却不愠不火地响起,令她不得不停下脚步:“我说过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回去镇子里。”
“您担心我添麻烦?得了吧先生,我一个人可以拎至少五桶水,您……”本是要理直气壮地反驳他的话,茜拉转过身却瞅见阿诺德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边,那张雕像般精致的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漂亮的湖蓝色双眸将视线缓缓挪向她的左臂,修长的手指干脆地箍上那渗血的伤口——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茜拉龇牙咧嘴地挣开他,诧怪地瞪圆了眼盯着他。
“这里不需要伤员。”收回手冷静地陈述,他淡瞥她一眼——由于冲进火场救人,她此刻已经是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闻言以后才意识到还留在集市外救火的人中的确没有伤员,可她抬起右手好像要狡辩什么,转而又顿了顿,妥协地耷拉下双肩:“好吧——也就是说镇子那边有伤员?”
阿诺德微微皱眉,还没有回答就见她明白了什么似的点点头,丢下一句“我明白了”便掉头向镇子的方向跑去。
她明白什么了?
看着她飞快离开的背影,阿诺德不怀疑茜拉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不过他没有空闲功夫再管她要做什么,因为刚刚一直忙于指挥扑火救人而没有和他说过话的卡夫瑞已经面色凝重地走过来,压低声音向他汇报:“阿诺德先生,刚刚收到了彭格列那边的电报,怀尔德已经正式脱离了家族。另外……”
卡夫瑞不得不停顿一秒,考虑好措辞才再次开口:
——“那位艾琳娜小姐殉职。”
阿诺德的眼神微变,却很快又恢复波澜无惊。他记得那个公主身份的女人,大方从容而又有自己的主见,不同于他所见过的花瓶贵族,甚至还有相当的实力及胆量——因此从多方面来说他对这个女人向来都还算客气,即使她是戴蒙?斯佩多的恋人也没有抱以偏见。
居然殉职了吗。
*
阿诺德和卡夫瑞回到公寓的时候已是傍晚,而原本该待在三楼照料伤员的医生竟坐在楼梯口佝偻着背抽烟,见他们回来了才一脸忧郁地摁灭了烟头,短叹一声,默不作声地盯着他们。
这副模样是极少出现的,阿诺德挑了挑眉,停下脚步。
卡夫瑞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面无表情地看向医生:“出了什么事?”
“我只想知道我以后还用不用过来,阿诺德先生。”医生摇摇脑袋无可奈何地挠了挠头发,“既然你们有了那种帮手,也没必要再雇用我了吧。”
“那种帮手?”卡夫瑞不禁皱眉反问。
“那位茜拉小姐……她用那种神奇的火焰把所有人的伤都恢复了——不过我建议你们再雇用一位理发师,因为大家的伤好后头发也长长了。”提起搁在身边的医药箱,医生撑起双膝站起来,垂头丧气地建议。
火焰?卡夫瑞望向身畔的阿诺德,却见他已经重新迈开脚步径自走上了楼梯,经过二楼时没有停下,似乎是准备去三楼。
“今天是特殊情况,下次还请你继续帮忙。”只好先出言安抚这位顿感挫败的医生,好容易劝解了他以后,卡夫瑞才紧拧眉心看向三楼——而身后已远远地传来桑恩的声音:“爸爸——要回家了——”
扭过头点了点头,卡夫瑞最后看了眼三楼尽头的那间房间,还是没有再多做停留,向桑恩那边走去。
至于趴在三楼厨房的餐桌边睡着的茜拉,则是在阿诺德走进厨房时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她已经脱下那身男装换上了常穿的衣裙,脏兮兮的脸却还没有清洗干净,金色的长发乱糟糟地披散在肩头。
“早上好,阿诺德先生。”她打了个呵欠,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刚直起身又受不了地趴回桌面,恹恹地摇了摇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