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德说过酒馆里会有人接应她——同时那也是交易过程中的中间担保人,会在她到达酒馆前确定买家。而她需要做的就只有带他们去领货。
这原本不是件困难的事,毕竟茜拉曾经有过做地下买卖的经验,可问题就在于她昨晚向阿诺德询问细节时他的反应。与其说他是将整件事情全权交给她负责,倒不如说他是在好整以暇地等待她的表现。
这种感觉让茜拉很不自在,就好像她是实验台上活蹦乱跳的小白鼠,而阿诺德则是泰然自若地坐在一边不需要亲自操刀就能享用实验成果的最终受益者。
茜拉刚踏进酒馆,就瞥见了一个疾步走向自己的身影——此时酒馆内只有零星几个人影,走向她的是一个矮个子男人,他靠近她身边,挑眉低声开口:“待会儿什么话都不要说,如果有情况就自己想办法。”
她点点头,认出这个男人是少数几个出入过那幢公寓的人之一。
他将她带到坐在吧台前的一个戴着黑色礼帽的男人面前,压低声线和那个礼帽男人交谈起来。茜拉虽然听不清楚他们谈话的内容,也从几个熟悉的音节里分辨出他们是在用意大利语交谈。
她借着这个空当打量了一下这个戴着礼帽的男人。他身型修长,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礼帽帽檐底下的侧脸意外的英俊,鬓角的发丝鬈起,看上去非但没有显得突兀,还让他显露出一种别致的魅力。
更优秀的是他身遭那不亚于阿诺德的压倒性气场。
Realman。茜拉不禁暗自下了定论。只可惜这只是个交易对象,而且她总有种预感——今天的买卖不会进行得这么顺利。
令她有些措手不及的是,这个男人即使是在和矮个子男人交谈时都没有分给对方太多注意力,却在察觉到她观察的视线时转眸瞥向了她,两人的视线一时间相撞。
明白这种时候如果有眼神的躲闪则会显得可疑,茜拉克制住了反射性地要挪开目光的冲动,冷静地对上了男人的视线。这个戴礼帽的男人与她足足对视了十秒,才忽而翘起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一笑,重新看向自己手中的杯子——茜拉这才发现他手里的并不是酒,而是咖啡。
“那么就让那边的小伙子带路吧。”他不紧不慢地说着,这次的音调刚好能够让她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矮个子男人颔首,转过身来想要对茜拉说些什么,却见她直直地盯着戴礼帽的男人,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一动不动。
颇为不满地想要提醒她别走神,矮个子男人的身后却忽然伸出一只手猛地捂住了他的口鼻,结实的钢琴线同时勒住了他的脖子!他条件反射地挣扎起来,整个身体却被拖上了吧台,撞翻了搁在吧台上的几个酒杯——他胡乱地抓着自己被紧勒的颈脖,试图挣脱那跟钢琴线,可显然这只是徒劳。
然而茜拉的反应却远比他想象的要快——她敏捷地翻身跳上吧台,抄起一个酒瓶就将它敲碎,直捅向吧台后勒住他脖子的酒馆伙计。惨叫声响起的时候,矮个子男人感觉到鲜血溅到了自己脸上,而险些让自己窒息的那根钢琴线也已经松开。
事态的突变让酒馆内开始了暴动。两拨人二话不说就开始对对方动手,不同于火拼的是并没有人开枪,因此周围所有能够被人搬起的东西都成了便捷的武器,桌椅狠狠将对手的脑门砸开花,脑浆迸出,和温热的血一同飞溅在地面。
茜拉一拳将一个试图攻击自己的男人揍晕,又把一个抄起家伙想要爆了她脑袋的男人的头狠狠摁向吧台——一时忘了控制力道,整个吧台都被她给按垮。
她甩了甩手,转过头去看向方才坐在吧台前的那个戴着礼帽的男人——他依旧从容不迫地坐在那里,不失优雅地喝了口咖啡,像是全然没有察觉周围的骚动。
茜拉当然不会蠢到去靠近这个危险的男人,她只想尽可能和这个男人拉开距离,不要出现什么意外。可事与愿违。一个体格高大的男人偷偷走到礼帽男人身后,抄起一张椅子就要往他身上摔去——而礼帽男人却像是脑后都长了眼睛似的,冷静而迅速地从衣襟里拿出了一把黑漆漆的手枪,头也不回地向着身后扣下了扳机。
子弹准确地命中了高大男人的脑门中央。没有枪声,多半是经过改装的枪支。
不得不惊于这可怕的枪法,茜拉愣了愣,就见礼帽男人缓缓站起身,将手枪收回西装外套的内侧,随手扔掉了手中的咖啡,朝她走过来。
这个举动在茜拉脑内鸣起警钟,她后退两步想要逃跑,后背却突然撞上了什么人——以为又是什么杂碎,她不假思索地用手肘向后捅去,干净利落的攻击却被挡下来,熟悉的声音于身后响起:“做得不错,斐洛莎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