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毫无疑问是对自己说的。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十三年过去,蓝忘机的面容其实没有多少变化,但气势却比十几年前要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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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兄骂自己倒是挺开心……”聂怀桑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若是没有这场机遇,这个被献舍的魏无羡,就是魏无羡的将来,他倒是好意思骂自己傻逼,他怎么骂出来的?
其他人都是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倒是蓝忘机,这会儿心情倒是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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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忘机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静默片刻,铮的一声,便把避尘收入了鞘中,道:“都散了。”
平平淡淡的三个字,然积威之下,绝无二话,众人立刻散了。
蓝忘机则从从容容地提起’魏无羡‘的后领,一路往静室拖去。
魏无羡:“……”虽然他也很想打自己一顿,但是这么拖着,太丢脸了吧?
前世他身量与蓝忘机相近,只比他略略矮一点,两人都是难得的修长人物,站在一起时,不到一寸的差距看起来微乎其微。
而这个被献舍的身体,虽然在普通人中已算得高挑,却仍是比蓝忘机低了足足二寸有余,被他拎在手里,竟毫无挣扎余地。
’魏无羡‘踉踉跄跄地要叫,蓝忘机冷冷地道:“喧哗者禁言。”
扔他下山那是求之不得,禁他言却是敬谢不敏。
’魏无羡‘百思不得其解:【蓝家什么时候对窥伺本家名士沐浴这种不知廉耻的罪名都这么宽容了,这样也能忍?!】
魏无羡嗤笑,蓝忘机能忍,是因为……他是魏无羡啊!换个人,能被蓝忘机一剑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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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启仁看着石壁上的忘机,不禁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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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忘机将他拎入静室,直奔内间,“咚”的一声,摔在榻上。
’魏无羡‘被摔得哎唷一下,一时爬不起身,抬眼一瞄,蓝忘机一手提着避尘剑,正居高临下看着他。
看惯了蓝二公子束着抹额和长发、一板一眼、一丝不苟,这副乌发微散、薄衣轻衫的模样倒是从未见过,魏无羡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拖来摔去一番动作,蓝忘机原本紧紧合着的领口也扯开了些,露出了明晰的锁骨,和锁骨之下那片深红色的烙印。
一见那枚烙印,魏无羡便又被吸引了注意力。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自己的心声。
【这枚烙印,他身上曾经也有一块。就跟蓝湛身上这块,无论是位置还是形状,都和我生前身上的那块毫无二致,怪不得眼熟,可是蓝湛又不曾落入温氏手中,这烙印如何得来?并且还跟他身上那块位置形状一模一样!说起来,奇怪的还不止这烙印,还有蓝湛背上那三十多道戒鞭伤。
蓝湛年少成名,世人对他评价极高,乃是最最正统的仙门名士,从来都是姑苏蓝氏引以为傲的双璧之一,一言一行更是都被诸家长辈视为仙门优秀子弟标杆。究竟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要受这么重的罚?
三十多道戒鞭痕,根本是往死里在打。而戒鞭痕一旦上身,这辈子都没办法消失,为的就是要让受罚者永远记住,永不再犯。
蓝湛到底犯了什么错?】
魏无羡心中酸涩难言,目光直直的盯着蓝忘机锁骨下方的烙印。
这个烙印,是不是也跟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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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时无言,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对,索性便都保持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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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魏无羡‘的目光,蓝忘机微微垂下眼帘,顺手拉了拉衣领,遮住锁骨,隐去伤痕,又是那个冷若冰霜的含光君。
正值此时,一阵沉沉的钟声从天外传来。
蓝家家规严苛,作息严谨,亥时息,卯时起,这钟声便是督示。
蓝忘机凝神听尽了钟声,对’魏无羡‘道:“你就睡在这里。”
不给’魏无羡‘答话的机会,他便转入了静室的隔间,留’魏无羡‘一个人歪在榻上,心中迷茫。
【蓝湛是不是猜到我是谁了?可是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献舍既为禁术,必然知之者甚少。流传下来的也多是残卷,无法发挥作用,长此以往,信之者更少。莫玄羽也不知道究竟是看了哪里搞来的秘卷才召回了我。蓝湛总不能凭他吹的那段破笛子就认出他吧?】
魏无羡听到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不禁回想起那首曲子,心道:还真说不准就是因为这首曲子,他觉得这首曲子很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如果能想起来,或许就能搞明白,蓝湛为什么会认出他了。诶,这么一想,这曲子莫非跟蓝湛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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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兄头脑清醒的时候,还真是聪明啊!”聂怀桑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