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些事情都是已经发生的,我们现在说什么,都是马后炮,什么都改变不了。”
这话一出,虚无之境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如蓝曦臣等人,他们是在场的,但他们没有一个相信魏无羡。
江澄和蓝湛算是知道魏无羡为人的,但他们一个不敢也不愿说出实情,一个不善言辞,根本什么都改变不了。
——
不少督工都认得他的脸,不禁悄悄勒退了马,与同僚窃窃私语。
旁人再不敢阻拦温情,她边找边喊:“阿宁!阿宁!”
呼声凄厉,然而无人应答。
找遍了整个山谷都没见到弟弟的踪影。
若是温宁在这里,早就自己冲出来了。
那几名督工悄悄下了马,一圈人都在使劲瞅魏无羡,似乎在犹豫该不该上前招呼。
温情扑过去问道:“这几天新送来的温家修士呢?”
数人面面相觑。
磨蹭片刻,一名瞧上去甚为憨厚的督工和和气气地道:“这里所有的战俘都是温家的修士,每天都有新送来的。”
温情道:“是我弟弟,是金子勋带来的!他……他大概这么高,不怎么说话,一说话结结巴巴的……”
那名督工道:“嗨,姑娘你看,这里这么多人,我们哪儿记得清一两个人结巴不结巴呢?”
温情急得直跺脚:“我知道他肯定在这儿的!”
那名督头生得圆圆胖胖,陪笑脸道:“姑娘你别急,其实经常有别家的人来我们这里要修士,说不定是这几天被人要走了呢?偶尔点名的时候也会发现人有人跑了……”
温情道:“他不会跑的!婆婆他们都在这儿,我弟弟不会一个人跑的。”
那名督工道:“不然你慢慢找?所有的人都在这儿了,要是在这山谷里找不着,那咱们就没办法了。”
忽然,魏无羡道:“所有人都在这儿了?”
他一说话,那几人的脸都僵了一僵。那名督工转向他,道:“是啊。”
魏无羡道:“好吧。我姑且当活着的都在这儿了。那么,其他的呢?”
温情的身体晃了晃。
与“活”相对的“其他”,自然只有“死”。
——
“温宁……温宁死了?”
“好像是死了?”
“可他不是好好地?”
“当初还有人说魏无羡拿活人炼尸,说的就是温宁吧?但现在看,温宁似乎已经死了,那魏无羡岂不是……把人复活了?”
“算不上复活,温宁是凶尸,哪怕有神智,他也不是人。”
“可……他有神智啊,并且神智很清醒,这与活人何异?何况,被炼成凶尸的温宁,可比活着的时候厉害凶残多了。”
“你放什么狗屁,能活着谁愿意死?”
“……”
——
那名督头连忙道:“您可不能这么说话,咱们这儿虽然都是温家修士,但可没人敢闹出人命来……”
魏无羡恍若未闻,取下了腰间的笛子。
原本在他一侧艰难前行的几名战俘忽然大叫一声,扔下背上重物,逃了开去。
山谷之中,忽然迅速以他为圆心腾出了一大片空地。
其实这些战俘们并不认得魏无羡的脸,因为但凡是在射日之征的战场上和魏无羡遇上过的温家修士,只有一个下场——全军覆没。
因此,认得他脸的温家修士,大多数都沦为凶尸,为他所操纵驱控,成为他的部下了。
可这只垂着鲜红穗子的黑木笛子,还有掌控着它的黑衣青年,早已成为了他们的噩梦。
四下都有人惊呼出声:“鬼笛陈情!”
魏无羡将陈情送到唇边,凄厉尖锐的笛音先是犹如一致穿云利箭划破夜空,横穿夜雨,随后,余音在整座山谷之中回荡。
只一声,魏无羡便收回了陈情,垂手而立,嘴带冷笑,任由雨丝打湿他的黑发黑衣。
——
“魏无羡这是在做什么?”
“他吹笛子了,还能干什么?要杀人了吧?”
“这些督工真是可恨,该死!”
——
不久,忽然有人道:“什么声音?”
人群外忽然传来阵阵惊叫,连滚带爬把包围圈破开了一处空地。
在他们空出来的地方,淅淅沥沥的雨中,东倒西歪地站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身影,有高有矮,有男有女,有的身上散发出阵阵腐烂的恶臭。
站在最前面的,就是尚且睁着眼睛的温宁。
他脸色惨白如蜡,瞳孔涣散,嘴角的血迹已凝成了暗褐色,尽管胸口完全没有起伏,却明显能看出肋骨已被打塌了半边。
任何人看到这样的形状,都不会觉得这个人还是活的,但温情仍不死心,颤抖着去抓他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