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饿得狠了。
趁孩子吃得正欢, 两个没有当爹经验的年轻人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一地狼藉,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在车内此起彼伏。
赶车的庞福偷偷透过帘子往里瞄了一眼,吓得赶紧缩起脖子——还是赶马车这个活儿比较适合他。
又过了一阵,车内的声响渐渐少了,庞福硬着头皮低声往里传话:“少爷,前面就是通州了,今日我们是在城里歇息,还是继续赶路?”
“先歇息吧,找一家干净点的客栈。”庞昱的声音略显疲惫。
养儿方知父母恩,庞昱在感慨当年的庞太师有多不容易的时候,万分后悔自己没有把小庞琪的奶娘也带上路。
庞福根本不敢把车驾得太快,以免又惊醒了小祖宗,近在眼前的通州城,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
依照自家小侯爷的意思,庞福挑了间僻静又干净的客栈,要了个独院的上房。店小二自行帮他们收拾行李,庞福则在安放完马车后又去后厨弄了个大一点的炉子过来。
小少爷经常会饿肚子,必须时刻为他常备着热乎乎的奶糊。
走到檐廊处,庞福似乎看见一抹鹅黄色跐溜一下从转角掠过,还没等他看清楚是什么,那道黄色的影子就没了。他也没多在意,捧着炉子继续走。
客栈房间里,庞昱正轻手轻脚地把庞琪放在铺好的床榻上,白玉堂护在两侧,给他压平被单上的褶皱。两人俱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直到给孩子盖上被子,小家伙仍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时,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白玉堂把小庞琪肉呼呼的拳头塞进被子里,然后点了点庞昱,又指了指外头。
庞昱点头表示明白,给他掖好被子后,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呼……”庞昱来到门外,伸了个懒腰,“累死我了,带孩子可真不容易。”
白玉堂深有同感:“回去以后还是找个奶娘好了。”
下定决心,到了陷空岛,不管是找嫂子还是雇一个奶娘,总之这种活还是交给有经验人的来做。
庞昱打了个呵欠:“唔……我赞成。”
“困了?”白玉堂的手覆上庞昱的脸,指腹擦过他眼下的青黑,有些心疼,“刚才店小二把隔壁的房间也收拾好了,你先去睡会儿吧。”
“不成,我睡了你怎么办,你也累得不行了。”庞昱摇摇头。
“你先睡,三个时辰后我再来接替你。”白玉堂道,“我内力高,几个时辰还撑得住。”
庞昱有点犹豫,但架不住眼皮子打架,只好点点头:“你要记得叫我起来。”
“好。”白玉堂颔首。
就在庞昱正要进屋睡觉时,就听见外面响起店小二惊慌的声音,随即一伙官兵闯了进来。
“泰平客栈新投店的外地人就是你们吗?”为首一名校尉眉头都皱成了川字,“给我抓起来!”
官兵们纷纷亮刀,落后一步的庞福赶忙上前拦住:“慢着,慢着,不能抓啊!”
“你不要妨碍公务!”校尉一把就要推开庞福,却被庞福抱住了胳膊。
庞福压低嗓子:“你知道这位是什么人吗?”
“是你爷爷也要抓!”校尉用力一甩,庞福被他掼到了地上,疼得好似屁股开了花。
“慢着。这位大人,就算要抓人也总要给个理由吧?”庞昱的瞌睡虫被这伙人的到来一下子冲没了,他缓缓踱步走到校尉面前,“你说我的仆从妨碍公务,那请问你们的公务是什么?”
“看来你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校尉冷笑道,“有人报官,说看见两个男子抱着一名婴孩进了这家客栈,我们怀疑你二人就是前日在诸府专门偷人孩子的盗贼!”
庞昱愣了一下,道:“为什么我带了个孩子,你们就认为我是盗贼?”
“长途跋涉,如此幼龄稚子,为何没有妇人跟随照顾?”校尉掷地有声道,“何况有人亲眼见过盗贼的背影,与你二人十分相似,证据确凿,还容得狡辩?”
“哪儿就证据确凿了啊!”庞昱几乎要被气笑了,本来就没休息好,脾气也见长,“我家孩子没有娘,有两个爹,不行吗!”
校尉嗤笑:“你家孩子难不成是男人生的?”
庞昱:“……”
白玉堂在他暴躁地想要撸袖子的按住了他,转身对校尉缓缓一笑:“敢问这位大人,我家小侯爷家财万贯,也有了后继之人,为何要偷别人家的孩子?”
“小……小侯爷?”校尉心里咯噔一响,狐疑地打量了眼庞昱和白玉堂。
“还有,陷空岛离此地不足二百里,我家根基就在江南,经营数十年,何苦犯下这等吃力不讨好的罪名?”白玉堂摇了摇头道。
“陷陷陷……陷空岛?!”校尉瞪圆了眼睛,彻底结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