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娘觉得,所有的金人都是凶恶的,汉人才是自家人,谁知道临了却是被汉人卖了进去,果然像你外公说的那样,金人汉人,都有好人坏人。”妇人说着叹了口气,锤了锤腰站了起来,又道,“幸亏六王爷从来不欺压百姓,也不上战场,不然我儿就难做了。”
“我只保护他,其他的不用管。”独孤砚说道,其实他的意思是,无论是谁要伤害完颜洪烈,无论在平时还是战场上,他的目标就是保护这个人不受伤害,但听在妇人的耳中却成了儿子心中也记得自己是个汉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孩子进来的时候才十岁大小,金人汉人之分还不明确,心中只记得那将她们推入虎口的汉人嘴脸,还有突然出现的王爷。
妇人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无非就是叨念那个一去无回的丈夫是不是还活着,有没有回来找过他们,是不是留下的话不清楚才没有找到,又说起王爷似乎很喜欢她做的泡菜,味道酸酸甜甜的很开胃,厨房的大娘让她在过去帮着做一些,以后她想去厨房打打下手,页省的整天没有事情做。
独孤砚难得耐心的听着,他的生命中,仅有两个无法抛却的人便是眼前的娘亲和效忠的王爷,他永远都忘不了这个脆弱的女人为了自己的性命所作出的努力,甚至抛弃了一个女人最重视的贞洁,而那个人……给了他希望的光明和走向强者的机会。
完颜康静静的听着,他的母亲从未这般絮絮叨叨的讲过那些话,那个女人更多的是要求,要求他要善良,要有孝心,要好好练武,要懂事乖巧,要知书达理,甚至是要爱护小动物,小时候不懂事的完颜康甚至以为,自己还不如那只受伤的兔子,为什么因为他不小心压到兔子就要挨骂,明明,明明父亲首先问的是自己有没有受伤啊!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一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等独孤砚走出院子的门,冷声问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的时候,完颜康只愣愣的说道,“你说我爹为什么一直对你这么好?你还不会练武的时候就对你很好!”
独孤砚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对他这种吃醋的现象已经习以为常,冷冷说道:“真是抱歉,这辈子你都别想看见他对我坏。”
完颜康眼神微微收缩,紧盯着眼前的人,忽然想到,自己在父亲的心目中,是不是就跟眼前的人一般的重要,只是因为自己出现的稍微早了一些,才显得更加亲密一些,比起独孤砚,自己出了占了小王爷的身份,还有什么能更重要的。
独孤砚见他一反常态的没有讽刺自己,倒是觉得有些怪异,忍不住接着说道:“你又在耍什么花样,我告诉你,即使是你,在王爷面前也告不了我的黑状。”
完颜康一愣,跟上他的脚步,又忍不住问道:“独孤砚,在你的心中,还想着你亲生的父亲吗?我听说你们其实并不知道他死了没有。”
独孤砚蓦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少年,眼神带着一丝冷意:“那个人除了一条性命,什么都没有给我,在兵荒马乱的时候丢下妻儿去了南方,做生意什么的,只有我娘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远有比血脉更加重要的,我只记得是谁救了我,是谁养大我。”
完颜康想到他那经常待在小屋子里头的母亲,又想到从未见过面的父亲,心中有些忐忑,独孤砚的话就像一道光线,给他指明了方向,是啊,前人都说生恩没有养恩大,难不成那个男人突然出现的话,他还要抛弃父王给他走不成,小小的少年忽然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如果将来那个男人真的出现的话,就把后院的女人还给他,然后给他一大笔银子,就当偿还他的那点血脉,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离开父王的。
想到那样甚至可以把他妈扔给另一个男人,少年忽然觉得心情愉快起来,蓦地又想到木屋中似乎有一个牌位,即使包惜弱没有说过什么,但完颜康一下子猜到应该是那个人的才是,不由叹了口气,看来他是没有一个亲生的爸来带走他妈了!
独孤砚只看见身边的少年一会儿喜笑颜开,一会儿又垂头丧气,心中嘀咕这家伙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当下决定今天还是离这家伙远一点,见他闪身一个飞身消失了人影,等完颜康再清醒过来,只看见空荡荡的路径上只有自己的影子在。
那边完颜洪烈终于将粘人二人组的公主送走,大大喘了一口气,顺便暗示上头那位自己这次受了心灵和身体双重的打击,一定要回府休养一段时间才行,皇帝乐得看见手中握有兵权的王爷闲散下来,当下允了假,完颜洪烈兴高采烈的回了家,开始闭门谢客,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